誰知,門內的男子卻隻一怔,才道:“這裏並沒有破天。”接著,朝向二人身後的紫月冷冷一笑,“真是朕的好妃子。居然帶著兩個陌生男人闖到朕的禁地裏來了。”
“你是……”沐涯微微皺眉,“南宮懷遠?”龍魄也是驚奇萬分:“你便是那個人間的皇帝?”懷遠敏銳地捕捉到龍魄話中的信息——“人間”的皇帝。那麼很顯然,這兩個人自然不是凡人。然也並沒有過多驚異,隻是略略點頭:“正是。”
他的確認卻讓二人更加驚愕。沐涯脫口道:“怎麼會?”
“是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龍魄也立刻接話,“你當真不是破天?”
南宮懷遠微微一笑:“你們說的破天應是舍弟寒塵吧。想必諸位也是特意到這裏來尋他的,可如今朕也不知道他在哪裏,不過……朕倒可以替二位問問她。”說著,揚手一指,正是紫月。
然而,此時紫月護法的臉色早已經蒼白如紙,怔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猛然轉向南宮懷遠:“你的意思是他不見了?”懷遠冷哼一聲:“這話倒該朕來問你。莫非紫姬也不知情?可這天底下除了朕也便隻有你能出入這裏。如今人沒了,朕難道不該找你討個說法嗎?”
紫月臉上的錯愕瞬間轉為驚恐,聲音也顯然失了往日的平靜:“不是!人不是我放的。不是我……也不是你。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南宮懷遠將她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卻猶自不信她:“行了。別再演戲了。我早就知道,你並不是個好的盟友。我隻是沒想到你會這般沒有擔待,既然做得出,怎麼就沒膽承認?”
這話像是一根利劍狠狠地在紫月心口戳了一道。她緩緩抬起頭,眼神中竟然閃過一絲倔強的隱痛:“你不肯信我?我們相識這樣久……在你的心裏,我紫月竟是那樣的人麼?”南宮懷遠冷笑一聲,依然決絕的不帶任何餘地:“我們相識有多久?嗯?至少在我的印象中,那該是你駕輕就熟的角色吧——更何況我們之間除了彼此利用,哪裏來的‘信任’?”
一席話落,紫月的臉色早已經變得慘白。仿佛是無力承受這重量,身體猛然震顫了一下。然下一瞬間,凜冽的目光直指向南宮懷遠,似怨似怒,複雜莫名。
在一旁的沐涯始終不出一語,卻將一切看在眼裏,不覺眉頭緊皺。他太了解這個部下,平素裏傲慢且強悍的女護法,在區區一個凡人麵前,何至於這般失態?他審視的目光立即對南宮懷遠上下逡巡起來——
這其中必有隱情。
氣氛驟然冰冷,仿佛如箭在弦,一觸即發。
可是,卻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龍魄:“哈哈!你們說,會不會是破天他自己逃了啊?說不定破天的法力已經恢複了……哎呀!把他關在這裏的人可就有麻煩咯!”
像是漫不經心的玩笑話,卻如醍醐灌頂——倘若破天已然蘇醒,他當然可以輕易就逃離這囚室。可破天恢複法力和記憶,並不是個令誰都歡喜的消息。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他們盡管各有打算,卻沒有一個人想到過這樣的變數。三人神色微變,歡喜、疑惑或焦慮都隻是一閃而過。像是短暫的洶湧之後又恢複了如初的平靜,卻顯然隻是表象。
龍魄覺察到自己的話帶來了這樣的效果,比先前更加來了興致:“當然,我隻是瞎猜而已。興許還真是某個高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給偷走了……不過那樣的話,你們可就都會有麻煩。啊哈——好戲就要開場了,真是太令人期待啦!”
空蕩蕩的囚室之中,龍魄的笑聲顯得格外響亮。與這份興奮形成鮮明反差的,是沐涯、紫月、南宮懷遠三人超乎尋常的沉默。他們各懷心事、神色複雜各異,但各種情緒之中都藏了一份或深或淺的驚恐。緊張的氣氛漸漸從這裏蔓延開去,原以為掌握了一切的人終於意識到——事情突然間脫離了掌控,甚至……像是從來不在掌控之中。
那麼真正牽動著眾人命運之線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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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和陰謀皆是未知。
對於所有宮人們來說,近日比往常更加忙碌和喜慶。由於大婚在即,一切細枝末節都馬虎不得,有關事宜皆有內務府撥專人調管,事事俱細。甚至秋離這些天每日發式如何、衣物首飾都一一詳盡記錄。各地方紛紛送來賀禮,懷遠皆命人直接送來楚環宮。不出幾日,偌大的楚環宮都已然是物滿為患,蠶絲鮫珠、瑪瑙珠翠、珊瑚碧璽……
莫秋離看著這些用整整幾大張桌子才勉強擺完的東西,不禁有些傷神。
“西貢省紫金釧一對——”
“晏州墨玉如意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