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字條正麵寫著七個字。
中元節,山陰有異。
而將字條翻過,其背麵上則寫有簡短的說明。
內容大意為中年男人在奪靈教時,曾聽聞過有紅衣長老於山陰城設下大陣,企圖於鬼門大開之時獻祭全城,以萬千百姓的血肉之魂祭祀邪靈,祈得邪靈降世。
鳳棲鬼門每逢九年一開,而下一次鬼門大開之日,便正是一月之後的中元節。
陸如風看清字條內容變了臉色,他將字條遞予其餘人,苦笑道:“看樣子,謹言你們幾位,需要多待些日子了。”
這種足以獻祭全城的大陣,並不是僅靠力量薄弱的山陰與南淮兩城的誅邪司能夠應對的。
他們需要增援。
隻是現下還有一棘手之事。
明玨這事究竟該如何處理?
林清婉握了握他的手腕,“不若先看看信紙上所寫的內容?”
案子雖結,但其中仍有幾個尚未明確的謎團,說不定中年男人在信紙內留下的內容,能幫助大家解開所有疑惑。
經過明玨的許可後,林清婉一字一句的輕聲念出了信上內容,期間偶有聲音顫抖,哽咽到不能自已。
已提前詳閱過一遍信紙的明玨再度聽林清婉念起,仍舊紅了眼眶,但他卻沒哭。
師父說過,他很開心自己的選擇,讓他不必介懷,他應當為師父感到高興。
信不算長,待林清婉娓娓念完,四下是死寂一片,連風聲也悄然停了下來。
氤氳白霧散去,暗淡殘月於濃雲中露出一角,雪依舊紛紛揚揚,如枝頭杏花飄搖如下,恍若在為誰送行。
“你可願隨我們一同回誅邪司?”
片刻後,陸如風打破了寂靜,他看向那身形瘦削的半大少年,緩緩開口。
“你可願留在誅邪司內,替你師父,繼續懲奸除惡,除詭誅邪?”
他聲音顫抖,言語間卻是認下了中年男子的行為。
案子到了此時,疑惑全解,但他首次覺得,他能與凶手共情。
倘若是他,在滿門親人遭受迫害之時,也會傾盡全力報了滅門之仇,哪怕迷失自己。
“我會立刻傳信回傾凰,請勘斷司同僚公布張德清與劉貴榮的真麵目,你放心,善惡終有報,我們不會令他們就這麼清白死去免受汙名。”
葉滿枝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沒錯。”
葉謹言幾人紛紛附和。
“你放心,此事你雖參與其中,卻並未親自動手,且事出有因,誅邪司內不會多加為難你。”
林清婉勸慰一句。
“好。”
明玨的聲音並不算大,但卻充滿篤定。
都好,他願意接受誅邪司的審判,他也願意進入誅邪司,替師父完成畢生所願。
“隻是,不知如今該如何稱呼於你?”
陸如風問道,略有調侃。
原本被清淩月光襯的麵色蒼如白玉的半大少年忽的一笑,雙頰眼尾染上緋紅。
“我喚明玨,光明燦爛的明,雙玉合環的玨。”
音色清朗,似兩玉相撞,清脆悠揚。
明玨再度啟唇,一字一句,莊嚴鄭重。
“我隻喚做明玨。”
少年身形不高,清瘦如柳,暗淡夜色裏,挺拔而立,身姿如玉。
***
最終,一行人陪著明玨按照中年男子遺願,將其葬在了雪山腳下的露濃花叢之中,旁邊是明玨的祖母。
明玨一筆一劃的親手為他刻下了玉碑
恩師之墓,明玨敬上。
從始至終,除卻李姓,明玨並不知曉中年男子的名、字為何,但他的恩師,僅此一人。
玉碑是季明禮提供的,身為富家少爺,他的乾坤袋裏裝有不少雜七雜八的好東西。
中年男子入土為安後,他翻出塊偌大的暖玉,解了明玨一時尋不到碑牌的窘迫。
長行叩拜之禮後,明玨深深望了眼墓碑,轉身看向七人,開口道:“帶我回誅邪司吧。”
“不必著急。”燕辭楹突然出聲,她一反常態,微微一笑道:“我為你準備了個禮物。”
眾人皆麵露疑惑,唯有葉滿枝突然想起燕辭楹是引魂使。
她睜圓了雙眼。
誒誒誒誒?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