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楹從乾坤袋中取出張陳舊黃紙,夾於雙指之間。

她咬破食指,以血為墨在黃紙上寫了什麼,倏忽間,血墨留下的筆畫間冒出白煙,隱約火星四起,引燃了黃紙。

陣陣陰風拂過,卻並不刺骨,反倒有幾分暖意。

黃紙泯滅化作星星點點的灰塵,隨風肆意浮躍,白煙靉靆,鬼影叢叢。

兩位鬼差從煙中而來,緩緩停在眾人麵前。

燕辭楹頷首問禮:“還請二位鬼差大人替我尋一亡魂,人剛故去不久,許是還未過奈何橋頭。”

見此驚異之狀,明玨內心升起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

他還有機會可以同師父道個別嗎?

他還有機會能堂堂正正的喚一聲師父嗎?

鬼差應允,這並不是什麼難事,燕辭楹身為引魂使,這點小忙自是能幫則幫。

燕辭楹伸手喚來明玨:“明玨你來,說說你師父的特征便是。”

明玨壓抑住心中激動,將他所知道的全部信息說了個徹底,看向鬼差的雙眼裏蘊藏著祈求。

鬼差略微沉吟,好似在和什麼人溝通,片刻,它們同時點了點,聲音嘶啞飄忽:“尋到了,請各位稍等片刻,我們去去就來。”

語畢,兩位鬼差化作黑霧憑空消失,約摸過了半盞茶,它們重新歸來,不同的是這次兩位鬼差手中拘了個朦朧輪廓,依稀可見人影。

燕辭楹上前一步,用食指沾了鮮血點於明玨額間。

明玨並未開有陰眼,命格也不數極陰,沒有引魂使的鮮血所引,很難看清故去的亡魂,更難與之交流。

被燕辭楹以血為引暫時點通陰眼的明玨瞬覺耳目清明,他小心翼翼抬起眼,向鬼差中拘著的魂魄看去。

眉眼如舊,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師父。

他瞬間紅了眼眶,嘴唇翕動許久,最終隻輕輕喚了句:“師父。”

中年男人倒是一貫的自在,許是心願已了的緣故。

他笑著調侃:“我倒是沒想到還能再見你一回,還以為我死的足夠瀟灑帥氣,誰知你們中間竟還有位引魂使。”

此前燕辭楹從未展現過引魂使方麵的本事,他一直以為這小姑娘是個使鞭子的,誰承想看走了眼。

“雖說與我想象中的不同,但還是謝謝你了小姑娘,也謝謝各位。”

見此狀況他哪裏還不懂,這分明是應下了他的遺願,明玨往後也會擁有燦爛前途。

燕辭楹頷首應下,並不邀功。

一師一徒聊了許久,終還是到了告別的時候。

鬼差糾結了一番,下定決心,隱晦的透露了幾句。

“諸位放心,總還有機會再見的。”

話音剛落,鬼差便帶著中年男子散去了身形。

明玨跟著回到了誅邪司,因著情況特殊,他並未被押入地牢之中,而是隨著陸如風回了府裏暫住。

不出意外的話,不肖幾日待案子徹底了解歸檔後,他便能順利進入誅邪司,成為路林二人的同僚。

***

葉謹言將慶功宴設在了客棧旁的酒樓中,據陸如風說這酒樓和他們住的客棧是同一個掌櫃,雇的大廚手藝絕佳。

當然,重點是酒水也很甘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