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上些許泥濘。幾個步履匆忙的黑衣人四處張望著溜至天牢門外,看到圍繞天牢巡邏的士兵,幾個黑衣人縮回頭,湊在一起商量對策。
其中一個黑衣人比量了個手勢,“硬闖?”
其餘人不動聲色的看向為首的那個男人,薑謀背對著陽光,做了個果斷的手勢,“你們等我。”
眾人驚訝的看著他不急不慢的脫下身上黑衣,摘下麵罩。陳立恒趕忙拽住他的胳膊,焦急看他,薑謀淡淡的拍了拍陳立恒的手背,沉靜道,“聽我的,你們都別動。”
黑衣劃過身上白袍外衫,腰間懸垂的龍形玉佩一晃眼,陳立恒瞳孔驀然縮小——
這是薑翎隨身的玉佩,可以說,見玉佩如見人。
陳立恒呼吸劇烈,指著它,疑惑看薑謀,薑謀掃了他一眼,“偷的。”
陳立恒嚇得再一瞪眼,薑謀輕笑,“怕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可得把麵蒙住了,別讓人看出來。”
陳立恒深吸一口氣,“我不是怕...”
身旁身高及腰的少年狠聲道,“要幹就幹一票大的。”
陳立恒驚訝的看著揚起下巴的徐春,少年眼中絲毫沒有畏懼之色,薑謀眯了眯眼,“不許有這種想法,立恒,你可得把這孩子看好了。”
陳立恒眼神示意天牢,小聲道,“我沒那麼膽小,真到了那一步,我相信不管是我,還是裏麵的那一個,都敢跟著你幹。”
薑謀瞪了他們倆一眼,說了平生第一句重話,“兩個蠢貨!”
說罷,他就留給他們一個背影,拿著玉佩大搖大擺的走向天牢大門,巡邏士兵見是太子拿著帝君親身玉佩,皆是不敢攔他,都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進天牢。
今日的天牢靜的可怕。鼻尖有冷冽的血腥味,耳邊有水珠滴落的聲音,滴滴答答的好像時間的沙漏在倒數。薑謀行走在漫長的天牢走廊中,感覺置身於一段回憶裏。
他不禁想起與楚釋相遇的這幾年。初見時覺得世上怎會有如此美貌的男孩子,耳邊有關於他少年奇才的各種傳聞,自己呢雖為太子,但也一直生活在他的陰影中。生如桃花灼灼其華,當今不可一世之人,怎麼就淪落到如此境界?
真是,令人扼腕歎息的一件事。自己雖然不服氣過,但是一想,修仙境內能有如此奇才,該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事。父親常說自己不像太子,但愛才之心怎麼隻有自己難以拋卻呢?
薑謀眼睛一冷,定下心神打算護楚釋到底,護所有人到底。
如果自己隻是庸才,那也要盡了太子的責任才行。
他不知道的是,龍形玉佩亮在巡邏士兵麵前不久,就有小廝快馬加鞭的往皇宮裏去,將薑謀來天牢劫人的消息透露給薑翎。薑翎緩緩的閉了閉眼,緊握龍椅扶手顫聲道,“都反了是吧?”
立於一側的師能微垂頭,低聲道,“今天是處死楚政明的日子,帝君...”
薑翎一揮衣袖,怒道,“接班人都無心朝政,我費心費力鏟除叛變之人又有何用?”
師能一愣,隻見薑翎踱步於大殿,嘴裏念叨著,“都反了...”
師能一歎氣,“太子...也許隻是過於念舊,這未必不是好事,慈愛之心...”
薑翎冷笑,“少說廢話,你打天下靠慈愛之心?”
他顫抖著指向遠方,繼續道,“我為了薑家江山社稷勞心勞力,被楚政明陷害至此,他呢?虧他還姓薑。我不過是考驗他如何選擇,才將玉佩交給他,既然他執意胳膊肘往外拐,那我也沒辦法了。”
師能大歎一口氣,再不言語。薑翎像想到什麼一樣,打量他許久,他眯眼分析道,“那你呢?你也不願和我一起了?”
師能抬眼沉靜的看向他,似有千言萬語,但最終隻化作一句歎息。薑翎閉上眼,做了個伸手的動作,“做好更改史冊的準備吧,如果你也不想做的話...”
他瞪向師能,師能沉默看他。兩人對立良久,薑翎終於冷靜下來,他小聲道,“隨我去看看薑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