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整個計劃想了想,又想了想還差了些什麼,宋嘉言又朝馬家兄弟道:“如此,還請兩位世兄稍等,嘉言恐怕還要寫點東西……”

那封寫給孔郡守的信中除了前麵是宋嘉祥寫給孔郡守報平安和賀新年的日常問候、並言明他們已在南郡安家,請孔郡守放心之外,後麵,宋嘉言還加了幾句,大意是還有些事請孔郡守幫忙。

雖然說是請孔郡守幫忙,不過宋嘉言卻並沒有在那張絲帛上多寫什麼,隻是又另外叫人拿來了一張寫字用的絲帛。

那絲帛上麵寫著:孔泉,原名不詳,籍貫不詳,年約十九,原為半年前,宋嘉言兄弟從長安到南陽郡的途中撿到的一個傷者。因重傷獲救治後無法想起自己的身份,且其身手不錯,經由宋嘉言求情,最後留在宋家,由宋嘉言親自為其取名並掛入南陽郡孔氏旁支作為獨戶,之後一直在孔家陪伴和照顧宋家兄弟。宋家來南郡時,為報救命和收留之恩,孔泉自願以親隨身份跟隨宋家兄弟一起來到南郡繼續照料他們。因其戶籍是之後在南陽郡重新立戶的,與宋家沒有牽連,且其本人作為獨戶,家中沒有親屬,名下也沒有田地,又掛在孔家而非宋家,所以目前,此人戶籍還是暫掛南陽郡。

一句話,孔泉這個人的身份和存在是肯定的,而且那也是半年多前的事,和馬家沒關係。隻要孔家證明確實南陽郡原來就有這個人,且這個人跟宋家走了但是當時戶籍沒有轉走,之後的事情,也不用孔郡守多考慮。

宋嘉言將這張絲帛卷了幾卷,讓門外的石姥姥給石孝忠縫在了麻布襖子的裏頭,並對石孝忠道:“如果去南陽,就告訴舅父一聲,請他派人在南陽郡密切關注這個人是不是經過了南陽郡,若有看到,就立刻把他抓回來,能查多久就查多久,並且不論有沒有見到,都把這個人的戶籍給我弄過南郡來,隻說我要這個戶籍有用。”

“我們先回去回過父親,若是實在無法,也隻能如此試試看了……”

馬尚文和馬尚武一起皺著眉,似乎總覺得有些不是那麼妥當,隻怕還是有頗多漏洞,但是眼下他們也沒有其他的什麼辦法,也隻能先答應了下來,一方麵也有些為宋嘉言的機智有些吃驚。

“也是,多問問世叔也好。”他們的反應宋嘉言當然是看在眼裏,他點了點頭,說不定馬都尉能有更好的主意呢?

他要是能不操心,也是樂得享受的,隻是一味靠別人,也不知道能不能享受到最後,所以他無論什麼事,都不得不先做好打算,有時候反而顯得超越他年齡的勢-利和利己。

“嗯。事不宜遲,我們先回城去了。”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重起來,馬家兄弟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這樣的事情本來該是他們處理好的,偏偏無論是那兩位的離開還是如今的情形,居然都需要一個孩子來出主意。

作為兄長,他們心下難免有些不安。簡單地作別,又和留在這裏給宋家護院的幾個人打了個招呼,讓他們小心護衛,他們兩個自己就帶著信和石孝忠騎上了馬,一路飛奔往江陵城而去了……

當天下午,宋家就關緊了門。據說是他們家大少主身體不適,已經派人到江陵城請馬都尉。

宋嘉言在院子裏罵人踢狗,雖然他們家沒有狗╮( ̄▽ ̄”)╭。

總之,他看見誰都能找理由把人罵個狗血噴頭,甚至就連他父親奶兄的兒子石孝義都被他關到了柴房,他父親的奶娘石姥姥親自求情都沒用。

宋家的氣氛頓時就越發陰沉了下來。

上午送東西來的人還算好,有兩個還算是見到了宋家大少主,可憐下午送東西來的連院門也進不了,隻能看到宋嘉祥帶著張管事繃著小臉在西側院門外接那些東西,偶爾聽到院子裏似乎有人在發火,而且火氣還不小。

外來的人還好說一些,他們送了東西就跑,也不會進去挨罵,可惜宋家上下那些新來的仆役啊,發現大少主忽然之間氣兒不順了,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主院等著有人送上門去挨罵,就連自己房間的門都不敢出。

宋嘉言固然不會特地把誰抓到眼前罵一頓。

不過隻要從他坐在院子裏,從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雞蛋裏挑骨頭,很多他們都以為不會被人注意到的事情都被他翻了出來,甚至就連他們昨天誰偷偷多藏了一個幹饃他都知道,大家就知道,他對這個家裏的事情清楚地不得了。

房間裏,發現兩個阿兄都不管自己,大阿兄還在外麵好凶的宋嘉瑞不時哇哇大哭求安慰,院子裏,宋嘉言一心罵人,嚇得整個院子的人心驚肉跳,院子外,宋嘉祥一臉低氣壓地收著東西就送到庫房。

宋家從上到下的仆役多數都是才到宋家沒幾天,也不知道這三個看起來年紀還小的小主人究竟是什麼個脾氣,一看情形不對,隻要沒有被叫到就一個個都躲到了房間裏,盡量避免戳到槍口上去。

石孝忠第二日也沒能回來,倒是馬家派了馬尚武帶了幾個人快馬過來說是馬都尉給他們家的護院。

馬尚武還告訴宋嘉言,他的主意馬都尉同意了,派出去找人的人也準備好了,而且馬都尉還和那些人描述清楚了他們要找的人的模樣,是以那位玄九為原型,稍加改變而弄出來的。

在他們來之前,這個消息也已經透露了出去,馬都尉還從他派給相家找人的人當中抽了一部分出來,還隱約地跟樊郡守說了,沒辦法,不是他不幫相家的人找人,實在是自家也出了點事情。

隨著這個嶄新出爐的消息,馬尚武還跟宋嘉言和石家兄弟說了馬尚文已經親自和石孝忠一起去了南陽郡,並且他們也帶了幾個親隨,言下之意是宋嘉言他們可以對石孝忠的安危放心。

看起來,這件事不得不繼續下去了。宋嘉言有些無奈,然而事已至此,想再多的也於事無補,歎了一口氣,他搖了搖頭——隻能盡人事,知天命了。

馬尚武帶來的這幾個人,說是要隨時準備相家或者相郡丞派人來打探,還帶來了一個預料之中也預料之外的消息:“今日一早,父親還是派了人和相家的人一起在城中每家每戶都進行了搜查,並且也說明了如果今日再查下去還沒有搜查到蛛絲馬跡,下午就不可再擾民了,相家也同意了。”

那兩人前夜就已經趁夜離開了江陵城,再在江陵城中找到自然是不太可能,想來相家和他們的上頭也明白他們不可能在城裏呆上幾天還不被發現。

隻是,他們一日不離開南郡,無論是他們自身,還是馬家亦或是宋家都不能完全安下心來,更重要的是,無論是馬家,還是宋家,到現在都絕對不能因為這件事而讓人抓到把柄,那麼,攪混一池清水說起來還算是個不錯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