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久了就停下來煮了水,摻點鹽,做成淡鹽水,無論是你們自己喝,還是給馬喝一點,都可以補充些體力。”宋嘉言叮囑道。
“諾,宋大公子。”那兩個侍衛不知道為什麼,倒是像是認識他,在沒有人介紹他的時候,就非常客氣地低下了頭,還跳下了馬,對他非常恭敬。
“糖和葡萄幹在不太累的時候可以在嘴裏含一點,不過中午的時候別吃,萬一吃了打瞌睡掉下馬來可別怪我。”宋嘉言自從剛才馬車上的那番對話,新仇加上舊恨,總覺得那個冷麵的年輕人實在讓人不爽,就算有一個元錢也不能抹平他不愉快的心情,不刺一刺回去總覺得心裏特別不痛快,於是他意有所指地望著一眼冷麵的年輕人,一臉很期待他掉下馬的幸災樂禍。
“哼。”那人不動聲色地冷哼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望著哪裏,想到了什麼,臉上不知道怎麼的有些異樣的焦慮。
“望臣……”
“宋世弟……”
那個叫七郎的溫和男子和馬尚文同時出聲,似乎對他們這種態度有些無奈,又隱約有一種似乎不希望他們關係如此僵硬的意味,讓宋嘉言有些懷疑地打量起了他們的神色。
“諾,宋公子。”幸好,那些侍衛還都很有眼色,見此情形,立刻出聲回答,把宋嘉言的注意力又吸引了過來。
“如果太冷了,或者遭了雨雪,找不到大夫的話,先煮點生薑水喝吧,或者幹脆含著生薑,至少能抵抗一陣。”宋嘉言又特別吩咐道,還看了一眼那個溫和的年輕人,“你們這一路回去,路上說不準什麼情況,現在又是寒冬,再趕路也要注意身體,多謝你們特地來看我們,千山萬水,後會有期,再遠我們就不送了。”
“好。”這回,是那個溫和的年輕人對他說的。那個年輕人還溫和地看著宋嘉言,在已經落下去的餘暉之下看起來帶著異樣的溫柔,“謝謝你,嘉言,他日再相見,我們一定會報答你今日的相救。”
“嗬嗬。”宋嘉言很想說你別給我惹麻煩就好,不過他覺得他要是說這個,無論是馬尚文,還是宋嘉祥估計都不會放過他。
“走吧。”他看了那個溫和的“七郎”一眼,又瞥了一眼那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玄某某,對他們揮揮手,又讓石孝忠抱他上了馬車,“快點走吧,一路平安,夜長夢多的,後會有期。”
宋嘉言說後會有期,確實他們後會有期了。不過,這個後會有期,對每個人的意義卻是不一樣的。
他這麼一說,那幾個人也就相繼對他們拱了拱手,策馬疾馳而去,他們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馳離開,後會卻已經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馬尚文見天色已經不早,這下他們隻能回漳溪村去了,於是也催著大家該上馬的上馬,該上車的上車,趕緊走人去往漳溪村。
宋嘉言要做的事情頗多,一邊給每個人都分了些幹糧,雖然大家都沒有吃飽,但是好歹都墊了下肚子,另一邊,他還讓馬尚文派了個人先到漳溪村去和張管事的說,要老陶在灶上溫著米粥等他們到了再喝。
雖然他們這一次已經努力提高了行進速度,而且這一次他們帶的東西比上一次少了一些,不少東西還是等著鋪子送貨過來,不過,等他們到了漳溪村的時候,時間還是到了亥時了。
他們本來是打算第二天再回來,這麼晚才回來,難免整個宋家新宅又是一團兵荒馬亂。
幸好,張管事和荊王氏果然都是十分利索的人,在他們的安置下,整個宅院都利索了起來,所以盡管宋嘉言他們回到漳溪村是半夜,他們也沒有餓著,也沒有冷著,安排人住的房間裏都放好了燒得暖烘烘的火盆,灶上也熱著大鍋的小米粥。
宋嘉言幾乎是三兩下扒了碗粥下去,又把宋嘉瑞放到他們前天睡的床上,給他單獨蓋了一床被子,讓他離自己遠些躺著,甚至沒管宋嘉祥還在跟馬尚文客氣著,就躺在床上再也不想起來了。
他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而幸好,這一天是那些鋪子送貨來的時候,也是難得的好天氣。
清晨的陽光從鏤空貼紗的窗口照射進來,給屋裏帶來了光明的同時,也讓冬天的屋子看起來有些溫暖。
宋嘉言眯起眼睛,把被子往頭上一蓋:“次奧,天就亮了!為什麼一天沒有四十八個小時?”就聽到身邊有什麼響動。
在他不遠處,和他們一起睡在一張大床上的宋嘉瑞大概一早就醒了,此刻正睜著眼睛在被子裏滾來滾去,看見阿兄醒了,就迅速地躲到了被子裏裝睡。
宋嘉言看了看他時而睜開來偷看時而閉起來的眼睛,這種裝睡也太明顯了。然而宋嘉瑞卻像是高興地不得了,還嗬嗬地傻笑了出來。
他一邊笑著,一邊在被子裏拱出來又躲進去,自娛自樂地玩的很是愉快。
宋嘉言稍微支起了上半身,動了動嘴角,無奈地笑著對宋嘉瑞招了招手,“過來。”
宋嘉瑞對大哥的疼愛還是很在意的,而且他在被二阿兄放回被子裏之後就一直在自己玩了,現在看到宋嘉言叫他,他果然就顧不得裝睡了,從被子裏拱啊拱啊地拱過了自己的被子,又爬了一段,最後,從被子旁邊鑽進來,撲到了宋嘉言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