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後宮中沒幾個女人,除了兩個權勢最大的太皇太後、皇太後,先皇幾個還未移駕佛廟的
太妃們,其他紛紛遣得遣,殉葬的殉葬。
皇帝狩獵,按照慣例,通常會帶三位妃子同行,現在皇帝的女人除這個安妃和掌管六宮的齊妃外,還有珍妃、淑妃、德嬪、香嬪及莊嬪。
沒過兩天,六個小太監就抬著一些賞賜來到安華宮,領頭的是位不惑之年的老太監,鶴發童顏精神矍鑠,隻是眉眼之間淡淡的愁容。
上好的綢衣上,藍底正麵盤著條吞雲的四爪金蟒,除了太監總管不作第二人想,正是先皇的近身太監封公公。
封公公指揮著小太監小宮女們把紅布拖著的賞賜抬進正殿後清了清嗓子,從身旁小太監送來的托盤上取下金黃色的綢布,“嘩啦”一展,“安妃接旨。”
在眾宮女驚愕倉惶無措下,安瀾輕輕跪地,清吟道,“臣妾在。”
“安妃靜安良德,深明大義,深得帝心。特賞雲錦十匹、蜀繡兩匹、江南錦繡華服五件、貂皮披風一展、江南金器首飾五套、白珠項鏈一件,管雜太監六名。另特許安妃五日後與帝出行,前去皇都城外洛平圍場圍獵,欽賜。”
安瀾心中鬆了口氣,微微一笑,新皇果然如她所想一般,邀請她出席狩獵隊伍,“謝主隆恩。”
八王爺在朝野中為人一向豪邁,遍交好友,黨羽眾多。此刻八王爺被抓,這些黨羽無不悄然心驚,時刻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新皇羽翼未豐,新紀年開始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新皇必定會拉攏一些可用之人。
拉安妃去狩獵場,一是為表自己不會因一人而殃及池魚,二來安撫眾人以表自己溫善之心。
這同商場上的上位一般,就算擠走老boss自己上位,也絕不會將老boss的得力助手全都抹煞。
安瀾接過聖旨,對封公公淺淺一笑,“封公公,先皇之事,您要節哀。”
封公公眉眼間的愁容更甚,眼眶微紅,“多謝安妃娘娘,老奴老了,現在竟如此控製不住自己,倒讓娘娘見笑。”
“哪裏,封公公忠心耿耿,令本宮佩服。”
“有何忠心,先皇駕崩,我本該隨先皇去的。”
安瀾正色道,“此事本宮更是佩服,您舍棄隨先皇而去,留下輔佐聖上,正是舍小義而取大義。”這些話說出來她雖是有些目的,但卻句句情真意切。據說這位老公公從先帝十幾歲便一直跟隨左右,一伴便是四十多年,就連先皇曾因叛黨出逃落難也一直不離不棄,時間累積的感情總是令人讚歎和敬佩的。
封公公吸了吸鼻子,揚了揚嘴角,“安妃娘娘折煞老奴了。”隨即指了指那六個抬東西過來的六個小太監,“這就是那六個小太監,娘娘盡管使喚。”
封公公話音剛過,便轉過頭朝著那六個太監威嚴道,“你們六個聽著,以後你們便是這安華宮的管雜太監,要好好伺候安主子,聽到了沒?!”
瞥了瞥站在一旁的六個小太監,都是才十四五歲的年紀,看來是剛調/教好的小太監。
六個小太監被封公公一吼,本來便瑟瑟發抖的身體此刻猛的一跪,聲音尖柔細軟,“是,奴才們聽到了。”
見封公公要走,安瀾忙攔住他,神色擔憂,“封公公,陛下身體可安好?記得還在太子府時陛下便時常咳血,不知現在好些沒有,有沒有餓到,有沒有累著?”說著眼眶中充著淚水,便要落下。
封公公見了,便沒來由回味起方才思先皇之心,頓時感同身受,安撫道,“安妃放心,陛下一切安好,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好,也沒有再咳血,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安瀾擦擦眼淚,從懷中抽出一個羅纓墜子的和合二仙玉佩,送到封公公手裏,“請公公將此交給陛下。”
封公公接過,朝安瀾拜了拜,問道,“安妃娘娘還需要奴才傳什麼話嗎?”
安瀾輕搖了搖頭,“多謝公公,不用多言,隻交給他便……”話還沒說完,安瀾受不住喉中貓爪撓似的撕癢,咳嗽了兩聲,“交給他便好。”
這個玉佩是安瀾在那個鎖著的屋子角落的一個小紅盒中發現的,玉佩下麵還壓著一張白紙,字跡同那張鴛鴦畫上的題詞無二: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
封公公接住玉佩的手微頓,抬頭愕然問了句,“娘娘的身體難道還沒好嗎?”
安瀾又咳嗽兩聲,“這下倒是本宮讓公公你見笑了,溺水時落下的病根,估計是老天爺懲罰我不愛惜身體和肚中皇兒,怕治不好了。”
旁邊夏衣突然衝上前扁著嘴唇怨道,“哪裏是治不好,分明是禦醫院中的人不給治。公公您可要為娘娘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