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衝坐在病床邊,呆呆地盯著吳比。
兩個平日裏的話癆,這一刻,都像是被毒啞的新郎,全靠一張臉撐著。
太陽慢慢往西邊落去之時,冒衝才緩緩開口。
“蘇禦的事情,誰都不想的,你也不要自責了,出車禍這事兒,誰都不想的。而且,而且...”
他猛地站起身,悲痛地閉上雙眼,握緊拳頭。
“而且,蘇禦他一定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說完,他沒有和吳比道別,轉身衝出病房,淚水再也藏不住,悄悄從他眼眶裏流下。
他躲到消防通道,蹲在樓梯口,抱著頭,低聲痛哭著。
“蘇禦...”
...
一個星期過去了,所有人都曾以為,他會因為蘇禦的不在而開始發狂,然而,吳比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安靜,安靜得不真實。
就連莫以前來探望的時候,吳比明知是莫以在蘇禦的車上動了手腳,心裏愣是沒能激起半點波瀾。
“我聽你爸說,你已經一個星期沒有開口說話了,是想鬧哪樣?”
“...”
吳比十分平靜地盯著眼前的殺人凶手,一言不發。
“小小的一場車禍就能將你打倒,倒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吳比了,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你恨我,恨我將你們兩人分開。”
莫以斜著眼看著吳比,冷哼一聲,猛地衝到床沿,一手扯住吳比的衣領,將他給拽了起來。
“他們母子倆都不是省油的燈,要不是我出手,等到你被他吞進肚子裏,連骨頭都吐不出來的時候,你再來後悔可就晚了,我寧願你恨我,也不想再眼睜睜看著你被他戲耍。”
見吳比依舊不為所動,莫以惡狠狠地咬著牙,緩緩低下頭。
他慢慢鬆開手,將吳比放回原位,給他蓋好被子,恢複他一貫的斯文,輕輕推了下眼鏡。
“他已經不在了,可是你的生活還要繼續,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莫以離開以後,病房再次陷入沉靜,吳比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脈搏跳動的聲音。
往後的幾個星期,這些人依舊輪流來勸說,隻是蘇誌剛和周黎,還有朵朵,他們除了第一天過來以外,就再也沒有來過。
那日,蕭散坐在窗邊,手裏拿著蘋果,刀子劃過果皮的時候,發出沙沙的聲音。
“吳比呀,這些天有沒有好一點兒了?”
“...”
大概是習慣了吳比不回話,基本都是蕭散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我和你爸想著,等你傷養好了,你就進公司的基金大學,到時候呀,半工半讀,等你一畢業,你就可以直接幫到你爸爸了。”
“...”
“這個蘋果是你二舅送的,那天我和你爸嚐著,覺得特別甜,想著有段時間,你好像挺喜歡吃甜食的,就托你二舅帶了些回來,你快點嚐嚐...”
說話間,刀鋒削掉大塊的果肉,蕭散眉頭一緊,小聲歎氣。
“你說你媽的刀工這麼厲害,我呀,連削個蘋果都這麼費勁兒,真是讓人笑話...”
“把刀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