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時咬牙切齒道:“她平日裏待我們確實不薄啊。”
歸荷指著自己左邊被削去耳廓的耳朵,咬牙切齒道:“我會永遠記得她對我的恩德。”
顛經冷哼著指著自己的脖子上的一道刀痕:“三年前我跟她過招時,這是她那毒手留給俺的,如果不是大師兄及時擋了她的刀,俺早就化屍了。”
桔令惡狠狠地拉起褲子,露出大腿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老子的開臉就是跟著鑒真師兄混入市井潛伏,師父說要用苦肉計,讓她在我腿上輕輕劃拉一下,見血開肉就成,結果她的毒手手起刀落,差點把老子的腿給廢了,害我在堂子裏躺了半個月,那次開臉就此黃了。”
眾人忽然打話匣子,紛紛訴說著東玉那隻不能受控製的毒手,這幾年對他們的殘害。
蜉蝣一開始還爭辯幾句,直到桔令冷哼著:“師姐,別淨說好聽的,哥幾個都記得當初你開臉回來,她眼紅過頭,心魘症就犯了,差點擰斷你的脖子吧。”
蜉蝣終於塌了麵色,眾人也沉默了下來,唯窮奇麵色不變,笑道:“正事要緊,快下注吧。”
眾人興致又起, 重又圍著窮奇熱鬧,將蜉蝣擠了出去。
東玉不安地躺在看護所的床板上,一個腳上戴著鐐銬,麵上戴著發黃殘缺麵具的老者正在給東玉的口鼻齒耳等細細作著檢查,黃褐色的眼珠子銳利地注視著東玉的麵部表情。
旦凡出任務前,所有的內衛都要經過嚴格的體檢,這是慣例。殘缺麵具的老者大名叫司馬鶴,乃是一名神醫,相傳元德年間經貞靜皇後推薦,神秘地出現在內衛係統,武功絕高,醫術如神,人稱鶴爺。東玉的另一邊則站著一個年長內衛,身材極為瘦長,烏唇灰黑如炭,雙目狹長如柳葉,名喚束何,乃是內衛係統中有名的仵作,正無聲無息地幫著鶴爺作下記錄,如鬼似魅。
東玉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角落裏慧音。
慧音翹著二郎腿,嘲笑地看著她:“凍肉,你害怕了?”
東玉冷哼:“閉嘴。”
司馬鶴聞言微怔,同束何對望一眼,同時扭頭往身後望去。
那裏空無一人,隻有一具上百年的骷髏架子,姓甚名誰已無人知曉,隻知死時年紀尚輕,生前定然身材高挑,骨骼潔白,唯雙腿骨胳扭纏在一起,似天生殘疾,是以成為曆代內衛仵作和醫護的研究對象,也是東玉從小最喜歡的玩具之一,她聲稱這具骷髏經常找她聊天,親口告訴她名叫慧音,是個有著眾多貌美女信徒的俊和尚。
束何左眼架著的琉璃鏡片銀光一閃,嘴角微牽。
司馬鶴則興致勃勃地問道:“慧音又同你說話啦?”
東玉回過神來,垂下眼眸,作忠順狀道:“沒有。”
-該死,千萬不能讓鶴爺發現慧音同自己說話,不然他又吵著鬧著要打開自己的腦殼了。
司馬鶴:“最近作惡夢麼?睡得好麼。”
東玉平靜道:“一夜無夢。”
-自從授命第一個任務,東玉的晚上再也睡不著了,偶爾入眠,也總是夢見那群沒有五官的少年擁抱著她興奮大叫或大聲哭泣,吵得同屋的蜉蝣睡不好覺,幾乎神經衰弱。
司馬鶴“還會有幻像嗎?有沒有夢到白色的房間?裏麵有一堆沒臉的小崽子,攛掇你幹掉你師傅?!”
東玉真誠地詫異道:“什麼?怎麼會,自從服用了鶴爺您的藥丸子以後,可就再沒有過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
-東玉欣賞著眼前戴著殘缺麵具的惡鬼,眼珠子轉向惡鬼腦門上的獨角,獰笑著伸出左手抓住那隻獨角,然後用力掰斷,安在自己腦門上,慧音立時站起來大聲叫好,而對麵的惡鬼立時血流滿麵,抱著殘缺的麵具大哭大吼。
司馬鶴斜眼看了看東玉滿麵癡笑,左手不停地在空中抓來抓去,便冷哼了一聲。
東玉立刻從幻像中醒過來,牢牢將左手握拳:“您這兒蚊子太多了。”
司馬鶴滿麵嘲諷:“左手最近聽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