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安飛桃紅 (16)(2 / 2)

窮奇端起酒杯:“窮奇我不能及,今日特來敬你。”

蜉蝣端起酒杯:“蜉蝣我不能及,今日特來敬你。”

東玉端起酒杯:“東玉我今不能及,來日定然超越,今日特來敬你。”

眾人微側目向她看去,龍膽輕咳一聲,眾人立刻無波地恢複了隊形。龍膽便領著浮屠寺眾人端起酒杯,對著秋蜇埋葬之地緩緩澆下。

一片悲壯凝重的氣氛中,東玉忽然蹲在墓坑前興奮道:“秋蜇,我這就去撲食了,馬上就不是雛了,你既然回來了,就好好看著我怎麼做上東王!哈哈。”

撲食,顧名思議,那“食”便是任務對象,連著一個撲字就是執行任務,而長官們把沒有出過任務的內衛叫作幼雛,意思是還沒有成才的暗人,等順利執行了第一個任務,稱為“開臉”,隻有開了臉,才算真正的內衛。

內衛係統中的首領乃是內衛統領使,官至正二品,聖上常取其名字中的一個字,賜其封號,當今內衛統領使的名諱乃銀奔,故聖上特賜封號“銀王”。東玉本天賦異稟,資質不在龍膽和刀斷水之下,可自從經過殘酷的內衛傳統成禮後,雖保下了性命,可左手卻不受控製,後來又患上了心魘症,常狂妄亂語,不知所言,最可怕的是自詡為東王。

眾人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眼,都不作深究,然而悲傷肅穆的氣氛多少有些走樣,窮奇摸摸鼻子道:“蜉蝣,今兒櫃上事兒多,我忘了多捎一壇好酒了,要不你陪我到師傅那裏順些來吧,那個,秋蜇挺喜歡南方的金華酒呢。”

蜉蝣和窮奇便折回去取酒,龍膽斜覷了一眼東玉一眼,蹲下來同她一起燒著窮奇帶來的沒完沒了的金銀之物,順便抖了抖袖子,掉出三隻小蜘蛛,落入火堆,燒成灰燼。

東玉奇道:“這是什麼?”

龍膽淡淡道:“這是能控製人心智的神獸金蛛,刀斷水的賀禮。”

“什麼,這就是蟲蕊成天見地在我麵前嘮叨的神獸金蛛,”東玉倒吸了一口冷氣,恍然道:“怪道她方才情真意切地拉著你說了那許多話,原是偷偷往你身上放好東西。”

龍膽冷笑道:“這金蛛極難豢養,刀斷水能將其養熟,來操縱敵手的心智,真難為她了,若論暗人天才,老東營裏,她數頭一個。”

龍膽暗想,希望將來有一天,不要與刀斷水為敵才好。

東玉卻豪氣萬千地大聲道:“將來一定要好好同刀斷水幹上一場,分個高下。”

“內衛之路,哪有打上一架,就能分個高下的?”龍膽白了她一眼,諄諄教導道:“師傅常說, 內衛乃是天子的切玉刀,國之利器,豈可輕易示於人?我們的戰場本不在武鬥,而在智勇博弈, 以秋毫之輕換社稷之重,如同秋蟄殺生成仁,以一人之力平息多少戰事,換取整個大塬朝的平安,何等高義睿智!”

龍膽見東玉滿麵不屑,便拍了拍劍柄耐心道:“即便你當真以武力打敗刀斷水了,哪怕是東西兩營無敵手,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拿黑梅衛說,現有前輩憑瀾人,太後身邊的初喜姑姑,先主公的初仁前輩,更有詭宗折梅,從小習得秘術,內功混厚難敵,行蹤更是詭密難測,一雙神眼便可殺人無形,除了太祖爺,竟無人見過其真麵目,還有咱們師傅的師傅的師傅,柳淑師尊,曾經威震三軍,你區區一個小雛,竟也說得如此大話?”

東玉不屑一顧地挑了挑眉:“柳淑師尊早已仙去,那折梅既便活著,早已是個老頭子,體力衰弱,本座更不怕呢!”

龍膽皺眉道:“你馬上就要開臉撲食,如此浮燥之心,如何能成事?”

東玉的左手微抓,不耐煩道:“啊呀,你別煩了,我知曉了。”

龍膽盯著東玉的左手,右手已不動聲色地摸向刀把,語聲放軟道:“好在此次任務簡單,為兄可能是多慮了。不過再簡單也要慎重,畢竟你是個雛,萬不可掉以輕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