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安飛桃紅 (16)(1 / 2)

東玉滿心歡喜地說道:“那是自然,你可替我收好了。”

窮奇連連說好,龍膽這才冷笑著後退半步,施輕功上樹去檢查東玉的字,窮奇手勢老練地擺著香案,還擺上幾碟小菜,歎道:“秋蟄老弟,你且收下,這是為兄的一片心意,別客氣,可勁化吧,鬼門關上慢慢走,一定投個好人家。”

末了卻在心中加了一句,來世再不要做內衛。

龍膽和蜉蝣聽了,也在心中悲涼一歎:來世再不要做內衛。

唯有東玉在樹枝上重重點頭朗聲道:來世相逢,我們一同再做內衛啊。

東玉和龍膽一前一後躍下來時,窮奇已將香案擺定,蜉蝣抱起秋蜇的陶瓶,手中用勁,可那陶瓶卻紋絲不動。

原來那衛斌擔心歸途漫漫,多有伏兵,又兼盜匪出沒,萬一動起手來恐打碎了骨灰瓶,便特地含淚用瀝青和石蠟裏裏外外封了一層又一層。

蜉蝣想著秋蜇往昔的音容笑貌,一頭黃發如枯草迎風飄蕩。可她手上無論怎麼使力,那陶瓶卻紋絲不動 ;當下又愧又急又悲,一張小臉漲得痛紅,淌滿淚水。

窮奇白了一眼龍膽,冷嘲道:“瞧你這大師兄做的,憑白自詡斷金第一刺,倒讓嬌滴滴的文將校書來請秋蟄,這事不得爺門兒來嘛?”

蜉蝣抹著眼淚嗔道:“誰嬌滴滴了,你又胡說。”

龍膽瞪著窮奇冷笑不止,窮奇便得意地奪過秋蜇的陶瓶抱在懷中,不想使了力,那陶瓶竟也紋絲未動,不覺滿臉尷尬。

龍膽心情大好,嘲笑道:“齊大老板這是數錢數得手軟了,連這老爺們的活計都做不了了?!”

龍膽說著話,便向窮奇攻去, 窮奇隻覺淩厲的掌風攻來,不過二招便滿頭大汗, 強笑著拱手讓出陶瓶:“師兄請,師弟不敢僭越!“

龍膽傲然冷笑,接過陶瓶, 正待施內功擰開,東玉的獰笑陡然出現在眼前。所有人都心說不好,齊齊張嘴:“別……”

東玉的左手早出手如電,一掌擊向陶瓶,龍膽隻覺懷中一空,輕脆的碎裂聲中,秋蜇的骨灰四散飛揚,揚了眾人一臉潔白,再不辨五官和神色,惟呆立當場。

唯有東玉麵色如常,大大地伸展雙臂上前幾步,整個人都沐浴在如煙似霧之中,她緩緩閉目仰麵,平靜說道:“秋蜇在跟我們打招呼呢。”

漫天骨灰,隨和煦春風,還有嫣紅的桃花瓣一起暖洋洋地輕拂眾人麵頰。

四周鳥雀靜謐歡叫,眾人唯覺心上湧起一片溫暖和寧靜,又夾帶著一陣淡淡的酸楚,不由惘然。

當日春風平緩,桃花雨中,秋蟄的骨灰慢慢落到地上,神奇地大多落在龍膽和蜉蝣所挖之坑。

東玉睜開眼睛,對眾人清明一笑:“秋蜇很高興,他終於回家了。”

蜉蝣再忍不住淚流滿麵,悲泣道:“秋蜇,你安息吧。”

眾人填埋完閉,再插上香燭,龍膽仰望樹枝上秋蜇的名字,領頭整裝,行軍禮肅然道:“元德三年浮屠寺17號龍膽。”

窮奇等一行立時跟著整裝。

窮奇一改市儈氣息,立直身體,混身立刻充滿陽剛的軍人氣息,行軍禮肅然道:“元德三年浮屠寺84號窮奇。”

蜉蝣行軍禮肅然道:“元德三年浮屠寺53號蜉蝣。”

東玉行軍禮肅然道:“元德三年浮屠寺96號東玉。

龍膽又接著道:“另有同袍元德三年浮屠寺46號鑒真,因尚在……療傷,不得前來。特請我等代為祭拜。”

東玉正欲開口,蜉蝣拉了她一把,凝重地微一搖頭,她這才閉口不語。

“當年浮屠寺成禮,唯有我們六個通過成禮,存活下來,我,東玉,蜉蝣,鑒真,窮奇,還有你秋蜇,沒成想你倒是第一個走的。” 龍膽領頭端起酒杯,滿是敬意道:“秋蜇,你是好樣的,以一人之力挽救了我大塬百萬精騎,挽救了我大塬無數百姓免遭異族荼毒,挽救了整個大塬朝,配得上第一內衛的稱號,龍膽我不能及,今日特來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