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欲望製種(1 / 2)

朋友譬如親骨肉,恩義何忍換錢多。

欲望啊欲望,你總是能讓人做出出乎預料卻又情理之中的選擇。

這日正好立冬,久不見的太陽終於照散了雲層,此時天也澄淨,地亦明朗,隻是西風蕩在其中,天地依然肅殺。

劉二在處理完丹沙鎮的官司之後,車換匹馬單騎趕赴雁西城,馬在風中急奔,人心卻悵然若失,在懊悔裏惶惶不安,在失足後悔不當初,多年的兄弟情,在他為利益所淪陷時已經毀於一旦,兄弟朋友因他一念而死,主人因他而陷入危險之地,他於朋友無義,侍主則又不忠,的確該死。

馬有目的,路有盡頭,在數次失神錯路再調轉馬頭後,雁西城已出現在眼前,在城牆之下他猶豫了,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勇氣麵對活下來的人,即使此時的他並不覺得黃輔已經看出端倪,但他依然忍受不住來自良心的審判,淚堤已在煎熬中緩緩崩潰,終是止住了,忽然,他已決心逃避。

“二哥!”聲音自身後傳來,一騎人馬行至將近。

忙將淚痕抹幹擦淨,一轉頭已是麵色如常道:“小五,你速度倒是快,竟被你趕上我了。”

小五策馬過去見劉二雙眼通紅,隻以為他是在悲傷於喪命的弟兄,安慰道:“行走江湖,難免斃命於江湖,護主而喪,也算是死得其所,二哥你又何必太過悲傷,三哥為你擋那刀也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收拾好心情,我們還是趕緊去見黃總管吧。”

劉二聞言,隻覺得眼淚再也繃不住了,到底是情緒刺穿了淚腺,在秋風裏,他俯在馬背上,嚎啕大哭,在小五的牽引下劉二趕赴命運的盡頭。

雁西酒樓。

黃輔正查看賬本,劉二兩人站在一邊複命,等二人彙報完畢,他輕輕放下了賬本。

“馬先馴而後求良,人先信以再求能。劉二啊劉二,是我之錯,我識人不明用錯了人,眾老兄弟死得冤呐!”後麵一句黃輔是拍著桌子哭喊出來的,痛心疾首。

劉二愣了一下,隨後心底升起莫大的悲傷,‘撲通’一聲跪了,事既敗露他已決心償命,頭伏地聲音嘶啞說道:“總管,是我錯了,我該死!容我交代清楚後,再下去給眾兄弟賠罪!”

小五震驚道:“二哥,你……”

黃輔紅著眼睛道:“你如何死,那也得等三公子回來再處置。且先交代你的問題,到底是誰收買了你?”

劉二道:“在趙國陌城,我們出發往紅葉城前夕,執事陳立夫找到我,他給了我50金又許我做個大掌櫃,教我沿途漏了痕跡。”

黃輔嘲諷道:“哈,到手50金就將我們性命給賣了?”

劉二道:“起先我也並不知道他們下此殺手,那陳立夫隻跟我說路上有人要和黃總管談樁買賣。”

黃輔道:“好狡辯!隻是叫你漏點痕跡竟許你做個大掌櫃,你信嗎?到了客棧又遇殺手你怎生說?”

劉二悔道:“我…我也心知此事斷然不會像他說的那麼簡單,隻是…隻是…”

黃輔打斷他怒道:“利欲熏心之輩!”

劉二顫抖道:“總管,我們幾兄弟追隨你多年,漂泊十餘載,我兒子都7歲了,我…我…我想安定了啊。”要下一個決定,能說服自己的終究是自己,試錯之後,借口和理由便成了減輕心理負擔的重要慰藉。

黃輔道:“你若求安定可以跟我說,我必會安排好你一家,可你……其實這些你心裏也清楚,說到底你是被那陳立夫空口許的大掌櫃之職給收買了。”接著又哂笑道:“嗬嗬,我這幾個護衛裏就你一個成家的,也難怪他們會找上你。”

劉二不敢答話。

黃輔:“隻憑你劉二一麵之詞,還很難給陳立夫定罪,且留你再活些時日與他當麵對質。”看了眼小五又說道:“先將劉二看押起來,等三公子回來定奪。”

劉二以頭搶地哭道:“我死不足惜,但求總管放我家人一馬。”

黃輔厲聲道:“隻說你收了金子許不許你家人開支罷?”

劉二愣在當場,俄而又淒慘告饒。

黃輔擺了擺手隻轉過身充耳不聞。

“唉,二……你於心何忍!”小五說罷便把人拖將下去了。

太學院。

如今的三公子時常在宋夫子身邊受教,宋蝸每日下午都會親自教導商複一個時辰,其餘時間則是讓商複自行閱讀解注,待到第二日再來找宋蝸求教,對於商複,宋夫子可謂是傾囊相授費心盡力矣,而此事也在雁西城中傳開了,都說宋夫子收了個關門弟子,商複也算出了把名。

時已近晚,從宋夫子書房離開後,三公子又去操場找到曹昇,自晚宴之後兩人的關係變得親密無間,學院裏出雙入對,飯桌上伴食同餐,學業中兩人互相促進,大事間二位也是各有看法,正所謂: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二人互相砥礪,各自受益匪淺,如此知己,人生既已有一,便是再難求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