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昇道:“對於商兄,我自然是能放心的,黃總管是你的人,那這件事所針對的想必也是你了。”說完喝了口水笑眯眯的看著三公子,意思是想聽點青藤商會的八卦。
三公子苦笑道:“曹兄洞若觀火,我不及也。我於兩年之前提出擴充貿易修建水路,得到了我父親以及幾位大總管的支持,我大哥商巨對此耿耿於懷,加之身邊有小人從中作梗,如今視我為洪水猛獸,更是在其中百般阻撓,現在竟到了暗殺底下辦事之人的地步,唉。”
其歎也悲,其悲也哀,哀也無奈。
曹昇道:“原來是爭奪家產的戲碼,唉,此事自古有之,家業所巨者鮮能避此。”這個話題聊到這裏也就可以結束了,於是曹昇話鋒一轉道:“但我看商兄似乎誌不在此?”
三公子肅然道:“不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這才是我的畢生誌向!往聖者,我商複當仁不讓!”
曹昇不禁肅然起敬道:“好氣魄!我先敬你一個。”說完拿起杯子就灌了下去,是沒滋拉味兒的茶水。
三公子也陪了一杯,同樣的沒滋拉味兒,一點豪氣像是被這兩杯茶水給衝散了,兩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隻在那裏露出惺惺相惜的尬笑。
黃輔領著傳菜的侍者進來,不消一會酒菜便已陸續上齊,各色菜品玲琅滿目,銀杯瓷碗富貴華麗,山珍海味不似常見,美酒佳釀隻在高門,可謂豐盛至極。眾人圍坐,黃輔也自然在席,期間眾人推杯換盞,恭維玩笑自不必多說,曹福受眾人尊敬,畢竟8品高手的戰力已算天下頂尖,隻有曹橫在席間默默無言專心陪飯,是啊,仆從上席已是恩賜。
那時候的你心比天高,現在怎麼沉默不語了?概因樂天知命,接受現實罷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且飲多幾杯吧。
吃飽喝足後再每人飲過一杯壓酒的茶水,黃輔叫來侍者收拾了油桌剩盤換上了瓜果甜食。
三公子對曹昇笑道:“承蒙曹兄對我商會一路照拂,準備了一點心意,還望幾位莫要嫌棄。”
黃輔朝門外吩咐道:“進來吧!”
隻見幾名侍女推門而入,柔懷揣寶物,粉頰笑微露,蓮步款款,輕輕慢慢,甫一走到曹昇身側站定,這時活色在側,片刻滿室生香。
三公子使了個眼色,侍女將一隻兩頭流雲紋赤金裹的黑色劍匣,擺在了曹昇桌前,隻聽他說道:“此劍名為——壹縷,乃昔年鑄劍大師徐鎔得了一塊天外隕鐵所製。”又示意侍女將劍匣打開,機括聲在侍女的手下響起。
“咦?”曹昇驚異一聲,將還未出鞘的劍從匣子裏拿在手上端詳,鞘身通體白銀比尋常劍鞘要薄上不少,其上綴著七顆大小不一的血紅寶珠,在火光的映襯下仿佛自帶光芒,端的是貴氣非常。
劍鞘片片閃銀光,不似藏刃似鋒芒。
戴著鞘卻鋒芒畢露,華麗下又粗布束柄,真真是矛盾至極,曹昇拿在手中極輕,再忍不住將劍拔出,長三尺三寸,寬有兩指,劍身通體漆黑薄如蟬翼,劍刃鋒芒模糊隱隱間殺機不漏,使力彎曲既堅又韌,橫刺而去但剛且直,粗布束柄下直通劍鍔無有劍格,脫去了劍鞘的累贅後,手裏似乎隻剩下粗布的重量,揮斬間破風無聲,心念下電轉便至。
入鞘鋒芒畢露,劍出樸實無華。
曹福忍不住讚道:“好劍!”
三公子道:“曹先生不愧劍道大師,好眼力,傳說此劍乃為天下最快。”
曹昇有所了然道:“哦?入手確實輕若無物。”
三公子笑道:“你且將束布解下,再將此劍拋向空中看看。”
曹昇照做,拋向空中的劍快速上升到頂點然後落下,此時異象發生,這劍竟不是墜下來的而是像一根毫毛般飄下來的。
曹福道:“隻有最輕的劍才能使出最快的劍法。”
曹昇瞪大了眼睛驚歎道:“果然壹縷,正合其名。”接住了飄落來的劍,愛不釋手下卻又是說道:“這禮似乎有點太過貴重了。”
三公子笑道:“哈,如此寶劍在我手裏,不過是件觀賞的玩物,實是令寶物蒙塵。”頓了頓又說道:“不瞞曹兄,此劍乃徐大師之絕唱,劍成之後尚未現世……機緣巧合下到了我手中,隻說我與曹兄一見如故,曹兄就勿要推辭了。”
一番說辭下曹昇再推脫不過,一應禮物盡皆收下,曹福和曹橫得了些珠寶華服不提,終於,宴席在愉快中散場,眾人在滿足後歸家。
值此沉沉夜,不見溶溶月,送客出得門去,天幕無光,他三人提著各色包裹趁酒徐行,雁西湖畔燈火通明,一路的人間盛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