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故人歸(1 / 3)

兩人終於折回廣州大學。黃居朝取回他的自行車,采薇想這下終於能回宿舍了。沒想到他問了一句:“我們去一下中心湖吧?”

采薇知道他打算載她去那裏:“我們能步行嗎?”

他愣了愣:“那裏離這裏挺遠的。”采薇沒有說話,他卻似乎明白了什麼:“你怕坐自行車嗎?”

她怔了怔,的確被他看出來了。他上了車,輕輕地對她說:“放心,你上來了我才會起動的,你若害怕可以摟著我的腰。”

采薇聽到自己心裏的一道閘門不經意地打開了。她以為從前心事隔萬千,塵封在心底的情感會慢慢變成死火山。沒想到輕輕的一句話,就像是燎原的星火,點燃並迸發出灼人的過去,回憶便如潮水般將她包圍。

黃居朝把車騎得又慢又穩,盡管如此,采薇還是高度緊張地環著他的腰,攥著他的衣角。她明顯感覺他的身體有頻率地動了幾下,估計是在笑。她剛想說點什麼,前麵的人說:“以後坐多了我的車,你就不會再害怕了。”

幾乎和沈軒說過的話一模一樣!采薇驚訝得想捂住嘴巴,但無奈雙手都用在了他的腰上。她似乎又看到那個白衣少年在陽光下向她微笑,陽光柔柔地打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聖潔的光芒。當年害怕坐自行車的她被他鼓勵著上了車,一直坐了很長一段時間。雖然她無法完全消除恐懼,但隻要和他在一起,她知道自己永遠安全……而這一切已不再,眼前的這個人卻如念台詞般說出曾經動人的話,仿佛時光一下子回到了從前:清新俊逸的少年,柔美素雅的少女,如同未熟橄欖一樣青澀的愛戀……過去組成的畫麵在腦中不斷交錯。等到了中心湖的時候,采薇才有點緩過神來。

“我們就在這裏坐一下吧。”黃居朝把車鎖好後,指著一處草地說。采薇點了點頭,跟著他走了過去。采薇沒有來過這裏,感覺有點新鮮。不遠處有一個湖,湖裏流淌著周邊的點點燈光。夜空深沉,依舊看不到星星——城裏看到星星的幾率比中彩票特等獎的幾率還要低。草坪上還均勻散落著一對對情侶,讓他們倆略顯突兀。“你為什麼害怕坐自行車?”黃居朝問。

“呃……”采薇有點不好意思:“小時候表哥說要載我,要我跳上後座。誰知在我跳的時候,他卻一加速,我整個人就‘五體投地’了。不知怎麼的以後看到自行車就有點怕了。”

“原來是童年陰影。”黃居朝笑了笑。采薇想起他們似乎都沒有問過她不坐自行車的原因——沈軒大概是不忍揭她的傷疤,而趙子龍大概是不在乎,不然當時他怎麼會直接從車座跳下來叫我載他……該死的,我怎麼老想到這些呢!采薇整理一下思緒,隨口問了句:“我重嗎?”

“啊?”黃居朝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不重,真的。”

采薇接著和他聊了一陣。她覺得自己在潛意識裏找著他和沈軒的共同點。突然她想起了什麼,從包裏搜索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黃居朝有點好奇,把腦袋湊近一看,是采薇的一次古文翻譯的作業。他覺得很好笑,怎麼這女孩子連出來玩都帶作業呢,難不成是個書呆子?而采薇心裏想的是:他會留意哪裏呢?如果是沈軒,他會先看名字,再看字跡,再看內容,再看得分。“這是你的名字嗎?你的字很漂亮,是你的學科作業嗎?拿了A啊……”黃居朝邊看邊說。

“Oh my

ladygaga,能不能不要那麼準啊!”采薇的話差點衝出了胸膛。她語無倫次地回應了他:“打死我也不告訴你我是人文學院的。”

黃居朝低頭笑了起來。

采薇想起了曾經在煙盒上看到過的很繾綣的一句話:“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她認為她和黃居朝的相識就是這句話的最好詮釋——當然這也是她認為的認為而已,她已經完全自動屏蔽掉坐自行車之前的不愉快情節。於是她覺得有必要告訴他她之前所做的“防護措施”,也就是交代粟米的事。一來能夠表明自己的謹慎,二來表明自己對他已有信任,三來即使他是壞人的話也不敢貿然行動了。等采薇向他解釋完之後,他無奈地笑了笑:“我真的不是壞人……”這時粟米的電話又來了。黃居朝一看表,八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