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罡炎開始仔細的消化三倫所說的假設,而三倫似乎也怕自己會越解釋越亂,就不再說話,任由他自己去理清。
其實三倫所說的道理挺簡單的,由於外加傷害或者是一些特殊原因,偶爾會出現神識破損,記憶被清空的個體,這種人不是單純的失憶,而是連同思考能力都會出現障礙,救治的方法中最實際的便是補全他受損的認知能力,印紋師通過術力加持,轉嫁己身記憶給傷者。但這其中會出現一個問題,如果記憶被轉嫁得過於詳盡,接收記憶的一方會認為自己才是那個印紋師,當他蘇醒之後,立刻發現自己居然就站在自己麵前,那會是一種多麼強烈的震撼,不管別人如何解釋,這個人都會因為先入為主,而認定是別人在冒充他。
就更不要提當這個人看到鏡子,發現鏡中的自己居然長了另外一張臉的時候,他會做出多麼過激的事情來。
天徹底黑下來了,小賣部中的老婦已經做得了晚飯,老翁見三倫與花罡炎在樹下聊得投機,就為兩個人燙了壺老酒,備下一些應景的小菜,全都擺放在了木台上。老婦拿出一盞紗燈來,擺在兩人身旁取亮。
“花兄,你知道自己為何總是得過且過,對任何事情都興趣缺缺麼?”三倫笑著為花罡炎斟滿了一杯熱酒,冒著熱氣的酒水香氣四溢,連味道都是無比的暖人心扉。
“你算說對了!”花罡炎一拍大腿,“我就是想不受任何人約束,然後混吃等死,從沒想過出人頭地,幹出番什麼事業之類的。這沒什麼原因,我就是這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性格。”
“你不是!”三倫撚起自己的杯子,隔空與花罡炎碰了下杯,一飲而盡,然後暢快無比的哈出一口長氣,“之所以你會如此消極,是因為你的迷茫。而導致你迷茫的原因,是因為你覺得自己與所有人都不同,你覺得自己來自另外的世界,所以是個異類,而這個世界中的任何人,都與你處在不同的一條線上。正是因為你的無法融入,直接讓你放棄了在這個世界中追求渴望。”
“別把我說得好像真的沒有夢想似的!”花罡炎笑了,他深切的體味到三倫的話是多麼準確。
“找回自己的記憶,這也能算是夢想麼?”三倫提起鐵皮酒壺自斟自飲,“那隻是你覺得不得不去做的一件事而已。”
看著花罡炎微微變化的臉色,三倫笑著問:“怎麼,我說的不對?那你告訴我,你覺得自己找回記憶的幾率是多少?再不然,你說說找回了記憶之後,你又打算去做什麼?”
“好好地幹嘛說這些,我自己都懶得去想的事,你老琢磨什麼勁啊!”花罡炎有些不快的說,然後拿起筷子來大口吃菜。
三倫突然前傾了身子,湊近花罡炎說:“你想沒想過,與你同樣命運的人並不隻有你一個?”
“大淑不就和我一樣嗎,這還用你說!”花罡炎有些開始不耐煩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三倫攤了攤手道,“我是說,與你一樣,好像命運被人編寫過一般,總是能有驚無險度過危局,而且自身能力始終在緩步增長。你並非是迷失到了這個世界,而是經過了某種甄選,到這裏來做一件非你不可的任務。”
花罡炎聽得眉毛直跳,他凝視著三倫的眸子看了半晌,才說了一句:“你在耍我!”
三倫噗嗤一聲大笑了起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花罡炎板起臉問。
“你的多疑,你的消沉,都完全是出自你的自我保護心理。不去相信他人,便不會再遭受背叛;不去努力追求,便永遠不會失敗。這種心理讓你甘心變成了一隻蝸牛,為了避免被這個世界所傷害而縮進殼裏,但你隔絕了危險的同時,你也錯過了這個世界。”
“三倫,我一直很想當麵問清楚,你到底想幹嘛?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花罡炎努力將呼吸調整得接近正常,被人剖析得如此深刻,這讓他的心中越發的不快了。他決定,如果三倫說出什麼“我從來沒在你身上做過打算!”之類的話,他就潑他一臉酒,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坦白說,我如此煞費苦心的幫你,並非看中了你什麼,我這樣做,隻是為了討大淑的歡心。”三倫笑著撚起酒杯,又一次與花罡炎的杯子碰在一起,“大淑對我何等重要,我不說你也能明白。所以我不單要保證你的安危,更要盡可能的讓你越混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