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道著意放緩但還是冰冷不減的聲音響起：“……要下來？”
楊辰熠原本已經飄到自己下輩子的墓地選址的神思立刻被這個聲音揪了回來。
還不等他思考到底是下來還是不下來這個問題，稍遠的地方突然響起細微的響聲。楊辰熠抬頭看向聲響的來源，結果恰好和剛走出車間的謝潯默對上視線。
楊辰熠：……
今天是怎麼了？
怎麼他一整天都這麼倒黴催的。
……
……
謝潯默早有預料的。
他一出車間，隻一眼，目光就被楊辰熠這邊吸引了。
楊辰熠自然是沒法從第三視角來看的，但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楊辰熠伸手抓著車間外牆的窗沿，臉上一副心虛且沒緩過神來的表情。照理說這樣傾斜狹窄甚至還修的極高的窗沿，人不能，也不該專程攀上去窺視車間裏麵的——他暫且不追究楊辰熠往裏看的時候安了什麼心，雖說他也明白楊辰熠也看不出個啥來，畢竟他特意來這裏說事，就是出於對這裏隔音效果和別的原因的考量——也就難怪楊辰熠“找”了個人把他“抱”上去。
就是楊辰熠“找”的這個人吧……
這個動作、這個姿勢吧……
謝潯默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他印象中冷血決絕、殺人不眨眼的暗界第一殺手，居然心甘情願地用平時拿刀端槍取人頭的手，僵硬——他看得出來燕徹雲在盡力地溫柔——地扶在楊辰熠的腰側，把估計是欲偷窺然望窗卻步的楊辰熠托舉起來，讓對方以一個恰到好處的高度和姿勢貼近車間外牆的窗沿，使之能輕鬆地看到裏麵的情景。
謝潯默不認為楊辰熠能和燕徹雲在短短的一天半之內熟成這個樣子，社交悍匪也不行，那人可是照夜啊。
他同樣也不認為楊辰熠這個有些我行我素的性子會主動找上燕徹雲幫忙。
拜托，那可是燕徹雲，煙樺——現在不是了，乃至整個暗界裏養得最好的“獵狗”。
先不提燕徹雲在血海裏浮沉這麼多年還有沒有一點人性，就憑他不會沒事找事的風格，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在這個陌生並且還是別人的地盤裏隨意溜達，甚至還溜達到地盤的主人所在的位置，更不會理會這個有著一個聊勝於無的“楊家太子爺”的名號的富二代的要求。
但謝潯默更加不認為這是燕徹雲主動幫的忙。原因同上。
謝潯默看了看渾身都僵住的楊辰熠，又看了看專注於手頭的事情——當然是指不讓楊辰熠摔下來——的燕徹雲，眼神有些微妙。
尤其是當他看到燕徹雲下巴處的一片緋紅，離楊辰熠繃緊的腳尖不算遠。
謝潯默極其難得地主動開口，語氣波瀾不驚：“哦哇。”還附上一個意味深長的淺笑。
他見楊辰熠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便又補了一句：“你們……”
楊辰熠看到謝潯默除了一個不像是褒義的笑容便再無其他表示，以為他是對自己不禮貌的偷窺行徑感到不滿，就連忙解釋著：“沒有沒有，我什麼……”
謝潯默異樣地瞄他一眼：“你在想什麼？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辰熠一愣：哈？他在意的居然不是這個？這個難道不值得在意嗎？他默姐是被什麼玩意糊了腦子？“不是這個意思”，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們……玩挺花。”謝潯默兜了個圈子，搞半天給楊辰熠整了這個死出。
楊辰熠：……
楊辰熠：我的母語是無語。
他現在猛地覺得舒玄胤之前的反應挺正常了是怎麼回事！
早知道他就不該跟這個隨時都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