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的問題是,顏良的南方各路兵馬,都在同吳軍交戰,而那襄陽一萬水軍,又是為最後的決戰做準備,更加不能調動。
這也就是說,顏良此時竟是到了無兵可調的地步。
正自苦思之際,帳外親軍忽然來報,言是田豐押解著數萬斛糧草剛剛抵寨。
顏良精神一振,忙叫將田豐傳入。
如今沙摩柯有諸葛瑾相助,單憑馬謖這麼個初出道的年輕謀士,已無法幫助顏良破解此時的困境,早在幾日之前,顏良便以押運糧草的名義,將位於襄陽的田豐調來了武陵。
帳簾掀起,田豐那張天生般冷峻的臉,映入了眼簾。
“元皓先生,你來得可正是時候啊。”顏良心情甚好,大笑著將田豐迎入。
主臣坐定,顏良還尚未開口,這位河北頂級謀士,便以質問的口氣道:“老朽在臨沅時,就聽聞主公曾兩度擒獲蠻首沙摩柯,卻兩度將之釋放,恕老朽直言,老朽實是不明白主公此般做法所為何意?”
顏良就知道田豐會有如此疑問,他便坦然的將“攻心為上”的戰略,道與了田豐。
聽罷了顏良的理由,田豐那冷峻的表情,這才漸漸平伏下去。
他沉思了半晌,點頭道:“好一個攻心為上,主公深謀遠慮,當真超乎常人,倒是老朽有些短視了。”
顏良笑歎道:“元皓你也不必自謙,所謂攻心為上,說起容易,做起來卻難。這不,本將現在就遇上了麻煩,不然也不會讓元皓你大老遠的來這辰陽。”
田豐麵露奇色,“先前主公二擒沙摩柯之計,老朽已然聽聞,由此可見,那沙摩柯非是什麼難對付的角色,主公此言又是何意?”
顏良遂將那孫權如何派諸葛瑾,前來相助沙摩柯,以及前番如何屢次攻城不利的事,統統向田豐道來。
田豐這才恍悟,那蒼老的臉龐,很快就陷入了沉默。
他微微捋須,眉頭緊鎖,眼眸之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
顏良知道,他的這位頂絕謀士,此刻正在開動腦筋,為他思索著破敵之策。
沉思良久後,田豐那緊皺的眉頭,忽然間鬆展開來。
顏良精神頓為一振,他知道,這位頂級謀士,必然已有破敵妙計。
“蠻軍死守城池,破之不易,老朽這裏倒有一計,或許可助主公破敵。”田豐捋須道。
顏良大喜,欣然道:“願聞其詳。”
田豐便是不緊不慢的,將他的計策諉諉道來。
顏良聽罷,嘴角不禁掠過一絲冷笑,“先生此計,當真精妙,很好,就這麼辦了,就讓那諸葛瑾見識見識,什麼才叫做神機妙算。”
……
次日一早,顏軍拔營了。
一萬多大軍,拔營而去,沿沅水而下,退兵十五裏下寨。
第二天,顏軍再次拔營,又退十五裏拔營。
初始時,諸葛瑾以為顏良是誘敵之計,便叫沙摩柯嚴守辰陽不出,不去追擊。
但到第三日時,諸葛瑾卻得到消息,顏良第三次拔營,經過三次的撤兵,已退至距辰陽四十五裏之遠。
與此同時,陸陸續續的開始有被俘的蠻軍從顏軍中逃出,這些俘蠻們帶回了更加讓沙摩柯感到興奮的消息。
據那些俘虜聲稱,顏軍中正流傳著關於樊口的消息,說是吳軍對樊口攻之甚急,甘寧等已經快要撐之不住,故是顏良不得不撤辰陽之圍,趕著回往樊口卻救援。
得知了這個消息,諸葛瑾就坐不住了。
倘若消息屬實,那麼他諸葛瑾若是容顏良順利的撤兵回救樊口,就會使孫權主力迫在眉睫的勝利化為烏有,如此,他諸葛瑾豈非有負孫權所托。
幾番權衡之下,諸葛瑾便說服了沙摩柯,率軍北出辰陽,開始對顏這發起追擊。
但在未確信顏良的確急於撤兵的情況下,諸葛瑾也不敢讓沙摩柯窮追,隻叫蠻軍尾隨於顏軍之後,相距十五裏的距離,先行觀察顏軍情況再說。
日是午後,七千蠻軍進抵了一座廢營。
這已經是顏軍所留下的第六座棄營,再往北便是沅陵城,一旦顏軍順利退入此城,顏良隻消留一得力之將,率幾千兵馬,就可輕易的守住此城,擋住蠻軍北上的路線。
是即刻發起追擊戰,還是繼續尾隨觀察,諸葛瑾必須盡快做決斷。
“諸葛先生,前邊就是沅陵城了,咱們要再不追擊,就沒有機會了。”拍馬而來的沙摩柯,焦急的衝著諸葛瑾叫道。
諸葛瑾卻沒有理會他,隻聚精會神的盯著地麵,嘴裏還念叨著數字。
沙摩柯不解道:“諸葛先生,你在數什麼呢?”
“我在數顏軍留下的軍灶。”諸葛瑾隨口一答,嘴角悄然掠上一抹冷笑,“又比上一營多了三成軍灶,顏良,你想瞞過我諸葛瑾的眼睛,可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