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沙摩柯高聲道:“顏將軍,你若敢再放了我,與我再戰一場,倘若我沙摩柯仍能為你所擒,那我才會心服於你。”
顏良卻冷笑了一聲,“你言而無信,本將怎知你下次不會違背今日承諾。”
沙摩柯神色肅然,正色道:“我可以對我五溪水神起誓。”
五溪蠻人信奉所謂的“五溪水神”,以信仰之神起誓,對五溪蠻人而言是最重的誓言,倘若違背,便會視為對神之不敬,會受所有五溪人的鄙視。
顏良思索了片刻,喝道:“來人啊,帶一百個蠻子俘虜來。”
將令下,過不多時,百餘名五溪蠻兵便被押解到了堂中。
顏良指著那些蠻人俘虜,大聲道:“沙摩柯,你不是要起誓嗎,那就當著你這些族人的麵起誓吧。”
沙摩柯眉頭暗暗一皺,猶豫了一下,正色道:“我沙摩柯以五溪水神的名義起誓,倘若下次再戰,我沙摩柯若再為顏將軍所擒,我沙摩柯必率五溪人傾心歸降於顏將軍,永生永世為顏將軍而戰,絕不敢再有背叛。”
沙摩柯當著族人的麵,發下了重誓,顏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便擺手道:“把這些個俘虜都放了吧。
百餘名五溪蠻人頓時大喜,對顏良是好一番感恩,方才是歡歡喜喜的離去。
這些五溪人可是見證了他們的首領起誓,如今被顏良放歸,回往部落中後,必會將今天之事傳開。
這麼一傳十,十傳百的,用不得幾日,整個五溪人就會人盡皆知,他們的沙摩柯首領是如何起誓之事。
那個時候,沙摩柯若是想再食言而肥,整個五溪人就會鄙視他,拋棄他,沒有人會再奉他為五溪之王。
沙摩柯已是無路可退。
“行了,你走吧。”目的已達到,顏良擺手道。
沙摩柯向著顏良一拱手:“顏將軍當真是乃豪傑之士,我此番回去,必竭盡全力,與顏將軍決一死戰。”
顏良微微一笑,“很好,本將還怕你不盡力,不然怎能殺得痛快,沙摩柯,你可千萬別讓本將失望。”
顏良言語神情中,毫不掩飾他的自信,仿佛再擒沙摩柯,乃是易如反掌之事。
沙摩柯不再多言,冷哼一聲,大步而去。
大堂之中,重歸平靜。
這時,馬謖問道:“主公已然兩擒兩縱沙摩柯,若然此人三度被擒,卻仍不肯歸心,不知主公打算如何處置。”
顏良冷哼了一聲,目光之中,殺意如潮而湧。
“雖然攻心為上,但本將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若是沙摩柯敢再食言,本將必將他碎屍萬段,再將五溪人殺到一命不留。”
冷絕的殺意,懾人心神,直令年輕的馬謖身形為之一震。
沙摩柯走了,帶著一眾殘兵撤回了辰陽城。
那座位於辰水和沅水彙集處的城池,乃是五溪蠻人所攻占的最後一座城池,隻要顏良攻下此城,沙摩柯和他的蠻軍就隻能逃回武陵西南的群山之中。
沙摩柯逃歸辰陽城,從山中再調部曲,加上潰散複聚的殘兵,勉強的聚起了七千兵馬。
而顏良則挾大勝餘威,由沅陵城南下,一路向著辰陽城高歌猛進。
精銳的顏軍一路勢如破竹,連破沙摩柯設下的數道防線,兵鋒直逼辰陽城。
辰陽城中,沙摩柯很是焦慮。
此城乃武陵偏僻小城,城牆又矮又薄,想要藉此城固守,非有大軍不可。
當初沙摩柯之所以能攻陷此城,無非是因城中隻有郡兵百餘人,他仗著人多勢眾,四麵圍攻方才能夠拿下。
五溪人雖勇,山野作戰便罷,但守城這種事卻非是他們善長,即使是沙摩柯也從未曾有過守城戰的經驗。
如今眼見著裝備精良的顏良大軍,不斷的向著辰陽城逼近,沙摩柯越發的對於守住此城沒有信心。
這日,巡視過城防的沙摩柯,回往縣府中,正是愁眉苦臉,喝著悶酒,卻有蠻兵來報,言是東吳的使者前來求見。
沙摩柯精神一振,忙令將吳使請入。
過不多時,一名身著青衫,身形修長的馬臉男子步入堂中,拱手道:“吳侯麾下使者諸葛瑾,見過大王。”
那東吳的使者,正是諸葛瑾。
諸葛瑾以論客見長,前番孫權正是以他為使者,攜帶厚禮深入武陵,誘使沙摩柯起兵反叛。
如今正集中兵力,進攻樊口的孫權,聞知沙摩屢戰屢敗,隻恐其很快就會投降顏良,便又命諸葛瑾前來。
沙摩柯見著這位吳使,卻如獲救命稻草一般,興奮道:“諸葛先生,你可來得的正好,那顏良太會使詭計,本王根本對付不了他,你既是吳侯謀士,必是擅長詭計,正好助本王對付那顏良。”
諸葛瑾淡淡一笑,從容道:“大王放心,如今有瑾在此,顏良的奸計便將再難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