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顏良並未感到絲毫意外。
大兒子被俘,袁紹這個愛子心切的“慈父”,必然會派人來把兒子求回,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
作為袁紹麾下第一辯士,從勸獻冀州時起,荀諶就一直充當著袁紹外交一把手的角色,用一張三寸不爛之舌,為袁紹立下了不少功勞。
更重要的是,荀諶和郭圖一樣,都屬於汝潁士人,而這一集團的人,又恰恰擁護袁譚。
如今袁譚被俘,生死難料,汝潁派失去了主心骨,自然是人人惶恐,正因為如此,多半才會急不可待的勸服了袁紹,不顧顏麵的派了荀諶來救袁譚出“顏良”這張虎口。
“沒想到袁紹這麼快就派人前來,為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竟不惜向我這個叛將低頭,咱們的袁公還真是位慈父啊。”
顏良冷笑一語,話中充滿了諷刺。
許攸也冷哼一聲,不屑道:“袁紹又不是頭一回如此,將軍莫非忘了前番他幼子生病之事了麼?”
經得許攸一提醒,顏良忽又想起了這件舊事。
一年前劉備據徐州反曹操,派人往袁紹處求援,其麾下謀士田豐勸其趁虛發兵急攻許都,卻被袁紹以幼子生病,心神恍惚難安為由,拒絕了田豐的計策。
想起這舊事,顏良嘴角掠起一絲笑意,摸著下巴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讓他表現表現,不然怎能顯得出咱們的袁公是位慈父呢,嘿嘿……”
心中盤算已定,顏良遂盥洗一番,徑回太守府去。
正午時分,顏良手扶利劍,端坐於首位,周倉、胡車兒兩名虎士分立左右,顏良便叫召荀諶前來相見。
過不多時,但見一名一身儒雅的文士,徐徐的步入了大堂。
這位潁川荀氏的大名士,昂首闊步而來,臉上流露著從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濃重的自信。
止步於階下,荀諶微微一拱手,淡淡道:“大將軍麾下荀諶,見過顏將軍。”
大將軍是漢帝策封給袁紹的官職,荀諶特意以大將軍來代替袁紹之名,顯然是想彰顯袁紹顯赫的地位與身份。
“荀先生不在許都坐享榮華富貴,來新野這窮鄉僻壤找本將做甚?”
顏良既不回禮,也不給荀諶看座,言辭還有幾分戲弄的意味。
受此慢怠,荀諶從容不迫的臉上,隱約閃過幾分不悅。
不過,荀諶卻仍沉住氣,朗聲道:“荀某此來,乃是顧念著舊日同僚之誼,特來救將軍的性命。”
“救我性命,有意思。”顏良露出一絲冷笑,“本將倒想聽聽看,你是怎麼個救法。”
荀諶清了清嗓子,立於大堂之中,不緊不慢的講起了他的道理。
“將軍身為袁公家將,卻公然背叛,此等作為,必為天下人恥笑,將軍如今雖小有勢力,但早晚會離心離德,部屬散盡,到時將軍孤家寡人一個,縱然通冠三軍,定然也逃一死。”
荀諶膽子也夠大,毫不畏懼的就數落起顏良的“罪行”。
“如今袁公已破曹賊,一統九州近在眼前,麾下雄兵百萬,文武英傑不計其數。而將軍兵不過萬餘,地不過南陽一郡,難道將軍以為,憑這丁點實力,就想跟擁有整個天下的袁公抗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