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初見倪端(3 / 3)

“隻要我們眾誌成城,萬眾一心,就沒有邁步過去的坎兒。”趙無恤滔滔不絕,演講向來是作為政委的基本素養:“從閉關鎖國開始,神州人民已經見過了太多災難,僅僅是崩壞還不足以把我們全部都打垮下。麵對天災,我們雖然渺小,但也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你這是讓他們去送死!”姬子有些憤慨,又一次打斷了趙無恤的慷慨激昂,語氣帶了些激動:“崩壞災難不是靠堆人數就能解決的尋常災害,枉顧事實隻會讓神州的軍人傷亡的更多!”

“我說過了,神州在崩壞麵前不是砧板上的活魚。對此我們已經付出過高昂的代價了,這裏佇立的石碑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複之前嬉笑的神情,趙無恤的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每說一句話,他的臉便愈冷一分:“姬子少校,對於你們在國際上抗爭崩壞災難的英勇事跡,我個人在此表示由衷的敬意;但這並不是你們能插手國際事務的理由,當你們的善意越界的時候,我們很難不想多。為了不讓神州大陸腹背受敵,作為保護人民的軍隊,我們必須要做好防範工作,因為我們是人民解放軍。”

“天命的力量能夠妥善安置因崩壞災難而流離失所的難民,我們能處理好這一切。”姬子忽然覺得自己的底氣開始沒那麼足了。

“如果你說的‘妥善安置’是讓他們領著救濟渾渾噩噩地度過餘生,我們更不可能讓你們插手。”趙無恤也不再客氣,強硬地頂了回去:“我也曾跟隨考察團去過天命在歐洲的安置點,挑明了說吧,在那裏,我看不到那些難民有什麼未來。他們連生存的鬥誌都失去了,還談何將來。民眾的渴望與訴求是你們天命這點人手就能撫平的?你們未免也太高看的起自己了。”

這番尖銳辛辣的話一出效果立竿見影,姬子當即氣急,一句話脫口而出:“這都隻是你的臆想!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這些人怎麼還想著內鬥!”

趙無恤斜著眼望著麵前的這名紅發女子,不自覺陰陽怪氣道:“那我還得謝謝你們把全世界肢解成一片片的了?嘿,你們的好意我們可擔待不起……”

見這名解放軍政委如此架勢,姬子的憤怒慢了一拍,反而愣了一下,旋即一股寒意陡然而至,從腳底順著脊背而上,鑽入了她的腦海當中,猛地將她炸醒。

被套話了!

這個解放軍政委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隨不及德麗莎所述那樣罪不容誅,不過也確實蔫壞蔫壞的;姬子隻覺一口氣堵在心口,不吐不快卻又無由可說,憋得可是難受。

在姬子心慌意亂的同時,始作俑者此刻也已經冷汗濕了後背;剛才那點熱血在灑了以後立即不見了蹤影,麵前的這個人兒可是個特殊人物,處理不當就會變成極其嚴重的外交事故;比起玩忽職守的罪名,現在的他更怕的是這名外賓會不會去領導麵前參上他一狀!就剛才他那出言不遜的表現,沒準連同前科一起清算下,就能直接把他拖出去打靶了!

二人各懷鬼胎,氣氛一時間沉默了下來。隻有小號悠長的號音回蕩在空蕩的場地間。

還是一名士兵前來打破了僵局;他在趙無恤身邊耳語了幾句,後者點頭,揮手遣走了他。隨即轉過身去,和姬子麵對在一起,“很抱歉我們無法達成共識,無量塔姬子少校。”

“關於前麵的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趙無恤繼續說,正了正頭頂的軍帽,臉上早已不見平日裏的輕浮氣,竟有點正派的感覺:“我敬重為賑災而奮不顧身的英雄,同樣的,請你也尊重因搶災救險而犧牲的軍人們。他們並不是什麼超人,也沒有什麼崩壞能加持的科技,這些戰士隻是血肉之軀的普通人,有的甚至隻是年滿十八的孩子……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投身到解放事業中,為人民安危而在所不惜。不為其他,因為我們是人民的最後一道防線。”

姬子欲張口說些什麼,不過被他打斷了:“我不是在炫耀什麼,隻是在陳述事實。國家的和平穩定、人民的安居樂業是所有人的努力,而不僅僅是幾個英雄站出來,打了幾場漂亮仗、舉辦幾個振奮人心的演講便能解決的事情。這不是勇者鬥惡龍的過家家遊戲,姬子少校,個人英雄主義是行不長久的……至少在神州行不通。還是說,你覺得普通人不配自救?”

趙無恤這番不陰不陽的話駁斥得姬子啞口無言,她的餘光瞥見了政委身後那卷飛揚的紅旗,此刻在她的眼裏的那幾顆黃色的星星與陽光重疊了,竟顯得刺眼無比;熾烈的白光刺得她眼睛一痛,也刺得她心中一涼。

再看趙無恤,申明完一番大義、搶占完道德製高點的他還是覺得自己後背有點出毛毛汗,這位便宜政委還真不常走這種鋼絲,保不準跌下去就是個粉身碎骨的下場。正在玩火自焚的政委繃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注視了姬子片刻,隨後才猛地轉身說道:“我該走了,上麵命令我回去,我估計是關於你艦船的處理方案批下來了。你也回去吧,等確切消息出來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不走不行,因為政委實在是繃不住要破功了;尚且在蒙古裏的姬子依舊處於被鎮住的狀態,隻愣愣地點點頭,十惡不赦的家夥心裏頭嘀咕著流年不利,頓了下,還是把那句心裏頭醞釀許久的話給吐了出來:“不論變故如何,生活仍在向前。姬子少校,我們都得向前看,而不是向後看。我無法說服你,你也不能改變我……還是就此止住吧。”

說完這句話,趙無恤不再停留,急緩的步子三兩跨便逃離案發現場,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這句話驚醒了懵懂狀態的紅發女子,再抬起頭來,那位解放軍政委卻早已不見蹤影了。此時已過午後,空曠的廣場上寥寥幾位軍綠衣著的士兵在走動布置場地,

姬子還咀嚼了下趙無恤臨行前的那句頗為無奈的話,才慢慢地從胸前的衣袋裏掏出一台手機,輸入一串號碼撥了出去:

“喂,德麗莎?事情好像複雜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