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兩人已走了這麼多天,即便找到,顧氏也會被認定失貞,無法再與楊家聯姻。
顧家瞞住女兒失蹤的消息,對外說顧氏患了惡疾,藥石無靈,隨後從族中旁支另選一位侄女嫁給了楊建棠。
就是如今清和鎮人盡皆知的,生了個傻子的那個楊太太大顧氏。
蘇惟生雖更想打聽楊建棠的事,但聽到長輩的舊事,也不由生起了好奇之心,
“後來呢?您與伯母……是如何終成眷屬的?”
何軒抿嘴不語,何父則露出一絲苦笑,“是終成眷屬沒錯,卻也付出了極慘烈的代價……”
他因心裏存著別的心思,早把蘇惟生當成了自家小輩,便也沒打算瞞著。總不能真做了親家再讓人家知道這些糾葛,那不是騙婚麼!
那時兩人沒有路引,根本跑不遠,便隻藏到了何父在太平縣的一位好友家中。兩個月後,那位好友輾轉打聽到顧二太太病重,即便不知真假,也隻能如實相告。
顧氏掛念母親,求著何父回了平寧縣,卻一進城門就被抓個正著,帶回了顧家。
等待何父的是一頓好打,顧二爺早讓家丁下人在院中擺好了陣仗,自己親手拎起棍子打得毫不留情,言道要把人活生生打死。
顧氏求情無果,便隻能趴在何父身上一同受著。
顧二爺與長子顧燦深恨顧氏辱沒門風,原就準備弄死何父再處置她的,如何肯手下留情?
等到顧二太太收到消息趕過來,兩人已奄奄一息地倒在了血泊中。
顧二太太目眥欲裂,當場拔出金釵抵在頸間以死相逼,這才保住了兩人的小命。
顧二爺父子與顧氏斷絕關係,不顧其滿身傷痕,將人趕出了家門,隻對外宣稱顧氏已然病故。
顧二太太悄悄讓人把女兒與何父送回何家,又匆忙找了大夫來看,這才發現顧氏已有了小半個月的身孕,卻被顧二爺活生生打掉了。
兩人皆是悲痛欲絕,卻已無力回天,隻能強忍著罷了。
何父望向何軒,“那次你娘的身子傷得太狠,過了許多年也沒能調養過來。足足過了七年,你娘才拖著病弱之軀勉強生下了你。所以你的身體……”
父母早逝,妻子因自己之故才受了這麼多年罪,何父當時便覺得,就是一輩子無兒無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妻子不忍他斷後,見他死活也不肯納妾,便拚了命替他懷了這一胎。夫妻倆早說好了,是男是女都認。
何軒眼眶通紅,“我知道娘素有舊疾,卻從未想過是這個緣故。可是這些年……那些人既與娘早斷了關係,為何還要處處打壓我們家?”
何父搖頭道,“那件事之後不久,顧二爺的長子顧燦在秋闈中榜上有名,他們便處理掉縣城的產業,舉家搬去了京城。我養好傷後仍在繼續跑商,因緣際會結識了府城糖商商會的一位副會長,這才踏入糖業一行,日子漸漸有了起色。”
何父神色有些恍惚,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隻是你外祖母放不下你娘,在那幾年也常常悄悄讓人給我們送些財物和珍稀的藥材,可是……自你出生那年起,你外祖母就再未派過人來,我們家也是從那年開始,淪為了平寧縣所有人的錢袋子。”
何軒喃喃道,“興許……是被姓顧的發現了。”轉而又納悶道,“爹說二十多年前顧家便是京中高門,我卻隻知道娘的大哥如今已做了京兆尹,難道那顧家比三品京官還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