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不禁露出憂色。
蘇惟生卻著實無奈,二姐也不知跟誰學的這般血腥,怎能動不動就想著把人弄死!不過正如蘇瀾所說,他眼下也的確後悔莫及便是了。
六年前他剛撿來一條命,不願再造殺孽,琢磨著斷其根基更能讓蘇惟智痛不欲生,這才將人弄到了身邊全是閹人的楊老爺身邊。
實在沒料到,那家夥真不是盞省油的燈,憑著一具殘缺之軀,竟也能一步一步爬到現在,先是成了楊老爺的心腹,而今更是被收為義子。
雖說這名頭不過說著好聽,卻也能給那人帶來不小的便利,別的不說,眼下再想要蘇惟智的命,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其實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釜底抽薪,直接把楊家摁死,反正他家惡名在外,即便全家死光光,百姓們也隻會拍手稱快。
可這家人是那麼好動的嗎?便是蘇惟智,也早已不是從前那個能輕易被他從背後偷襲的小小童子了!
蘇正德蹙眉道,“我們根基尚淺,怕是奈何不了他背後的楊家。從小柱上回帶來的消息來看,此人疑心頗重,又向來惜命,但凡出門必定前呼後擁,動手委實不易。況且長生剛剛得了功名,萬不能讓人抓到把柄連累自身。”
還有句話他沒說——楊家雖隻是清和鎮一豪紳,卻與西杭府楊同知常有節禮往來,那位同知大人更聽說是宮裏某位貴人的親父。
如此背景,即便有如今官居四品的蘇正良親至,也不一定能動其分毫,更何況他們這小小的秀才之家。
隻是楊家既與嫡枝如此親厚,又為何甘居於偏僻的清和鎮上,一待就是幾十年呢?
蘇正德早不是以往的鄉野村夫,隻消動一動腦,便知其中必然有不得了的因由,又如何敢讓兒子去雞蛋碰石頭!
蘇惟生自然明白蘇正德的未盡之意,對此他也有過諸多猜測,奈何以他如今的層次,還不夠格了解太多官場之事。所以即便再想將這顆毒瘤徹底拔除,憑他一己之力,也是做不到的。
許多事一旦牽涉到皇家,稍有不慎便會禍及滿門,有過前車之鑒的蘇惟生是絲毫也不敢大意的。不過……
“回頭我找知府大人打聽打聽那楊同知,縱然暫不能與之匹敵,也要知道些底細才好。”
蘇正德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雖然蘇惟智的手暫時還伸不到縣城,也還是要提醒文大哥小心為妙。長生你……更要多注意才是。”
蘇惟生卻不太擔心,眼下那蘇惟智,不對,該叫楊智了。眼下比起他家,那楊智一家怕是更恨族長家才是,畢竟除族可是奇恥大辱,與斷他們的生路有何區別?
不過蘇正文在縣城經營多年,又豈是一個小小的楊智動得了的?
至於楊建棠,死了親兄弟都能當沒事人一樣,會為一個掛名義子在明麵上得罪勢頭正好的蘇家麼?
他們要防的,隻是楊智借勢使陰招而已。畢竟據鎮上傳來的消息,楊智自五月以來已儼然成了一條瘋狗,就連幾年前與他有過些許小矛盾的同窗,家裏也大多遭了些報複。
家中的事交給蘇正德,過了一日,蘇惟生便帶著小柱與新添的小廝平夏,同胡氏母子跟何家一道往府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