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來到超市後麵,我緊跟著進去,裏麵是兩間房,一間臥室,一間廚房,外麵就是超市。表姐進了廚房,我停留在臥室,這裏滿滿推擠著一些還不算舊的家具,角落裏有一台電視機。一張雙人床占據著不少的空間,我注意到被子裏蒙著一個男人。
表姐從廚房端來兩份飯菜,我們在臥室與廚房交接處的一張小圓桌旁坐下。我沒太大的食欲,畢竟已經吃過早餐,但我還是接過表姐遞過來的飯菜。我們沉默不語,表姐隻顧著大口大口的吃飯。
我輕聲說,幾個月了。
表姐說,六個月。
我說,他什麼時候出來的。
表姐減緩動作,看了看床上,說,出來兩年了。
我發現歲月把我和表姐隔離開了,我們近在咫尺卻相距遙遠,我再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該說些什麼。我始終找不出話題打破沉寂,就任寂靜在喧鬧的城市中顯得特別另類吧。表姐很快把自己的那份飯菜吃的一幹二淨,我實在不餓,便把自己的未動的飯菜給了表姐,表姐接過很快也解決了當。
我們來到外麵的超市,此時有客人來買東西,表姐忙著去招呼客人,我環顧四周,在一把搖椅上坐下來。超市不算大,可該有的日用品在陳列架上整齊地擺放著。我悄悄注意著表姐,上次一別,竟有差不多七年沒見了。歲月的滄桑憔悴了美麗的表姐,淩亂的頭發被發箍簡單地箍起,眼神裏流露的盡是對生活的無奈與期望。
表姐忙活完畢,看著我,嘴唇動了動,許久才真的啟齒說,你不是說還有個朋友跟你一起的嗎?
我說,嗯,她去黃鶴樓那裏了,她不願意和我一起來。
表姐說,你說你在長沙讀大學,是大二了是吧。
我說,嗯,過完暑假就是大二了。
表姐說,找女朋友了嗎?表姐直勾勾地盯著我,像是在等待我肯定的回答。
我說,我不知道算不算,我這次回河南就是和她見麵,很有可能她就是。
表姐不再言語。
片刻之後,我像是在黑暗中終於搜尋出一絲光明。我迫不及待地開口,表姐,上次你真的一個人就走到拉薩了嗎。
表姐望著我,點點頭,說,也不是都在走,有車了就坐個順風車,幾走幾不走花了兩個月也算是走過去了。
我說,你可真夠大膽的,當時你也就十六七歲吧,一個人還敢走川藏。
表姐終於露出這次見麵第一個微笑,說,那有什麼不敢,還沒有表姐不敢的事。
我也笑了,嗬,那你為何還要留在拉薩支教。
表姐說,你沒去過你不知道,拉薩是一座你去了就不想走的城市,況且當時那裏一所學校繼續教師,可實在找不到師源,我就應聘去了,算是做一件好事吧。
我說,可就做了三四年就轉身來了武漢?
表姐說,嗯,後來教師就多了,也不差我一個,再說,他當時就快出來了,所以我就辭了工作來了這裏。拉薩固然是好,但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更重要。
我思考片刻,說,在河南犯事怎麼會到湖北來坐牢呢。
表姐說,我不知道。
我還想再說些什麼,此時電話鈴聲響起,我接通電話,傳來韓葉的聲音。
韓葉說,你在哪啊。
我說,離賓館不遠。
韓葉說,什麼時候回來,我好無聊啊。
我說,你不是去黃鶴樓了嗎。
韓葉說,一點都不好玩,我就回來了。
我說,我在我表姐這裏,不如你也過來吧。
韓葉說,哇塞,你有表姐在武漢,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我說,哪那麼多廢話,你要不要來。
韓葉忙說,要得要得。
我對韓葉說清楚路線掛斷了電話。表姐正望著我,問,你朋友?我嗯了一聲。表姐問,男的女的?我說,女的,我在學校裏認的一個幹妹妹,誒,我好像對你提起過吧。表姐皺起眉頭,許久,說,噢,對,你說過。
過了一會,韓葉從外麵探進來腦袋,一臉茫然謹慎,眼神小心翼翼地搜索著,當看到我時,開心地大叫起來,嘿嘿,終於找到了。可突然發現還有一個女人在旁邊,韓葉趕緊斂住笑容,收起叫聲,羞澀地像被觸碰的含羞草。
表姐說,嗬,蠻漂亮的一個姑娘,做妹妹有點可惜了。
韓葉聽後一頭霧水,疑惑說,什麼?又看向我,想在我這裏找到答案。我說,沒什麼,我對表姐提起過你。韓葉聽後轉過頭對表姐報以甜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