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幹戈同 存亡共(1 / 2)

曾悟萬萬沒有想到,對手的反應竟然如此快,本來自己也想在身邊的人射出一箭後補射一箭,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射出,身邊的隊友就倒下了。他也隻好把頭埋得更低,不讓對手發現自己,蒙古軍的殘忍是人所共知的,但與之相對的,蒙古軍,特別是蒙古兵的凶悍善戰也是給曾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上次山寨保衛戰,僅僅一百來個蒙古兵就衝垮了義軍的陣型,要不是哥哥曾護帶著斥候營血戰到底,掩護大部義軍,讓他們逃離戰場,恐怕義軍會有更大的損失,連最後寨子的安全也難保證。上次的他很幸運,成為了斥候營中少數幾個毫發無損的人,但是這次自己恐怕凶多吉少。斥候營本來就損失慘重,出這次任務已經很勉強了,而且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帶了一個新兵——單敬文。雖然通過了暗哨的考驗,但是戰場永遠是一個士兵最好的考場,考試的題目隻有一個,生存還是死亡,或者說,是勝利還是失敗。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從對方的戰力看,他們絕對是精銳。能夠想到搶占高地展開偵查,並迅速付諸實施,而且還有那麼精準的箭法,不是精銳是什麼。

就在曾悟埋下頭躲避後,蒙古兵快速爬上坡頂,他們一共有五個人,最前麵的那個兵手持射出寒光的彎刀,冷靜的觀察周圍,看來是隊長。後麵兩個人緊跟隊長,一個人張弓搭箭,另一個人也拔出刀,他們是在掩護隊長,最後兩個跟第二排一樣,一個搭箭,一個持刀,隻不過第二排持刀者在左,後一排持刀者在右邊,搭箭的人也是分排左右對應,這樣五個人不僅能前後支援,也能左右策應,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戰鬥隊形,也進一步說明,他們的確是精銳。單敬文的神經也高度緊繃,任他再怎麼努力控製,自己的心髒還是不爭氣地狂跳。難道自己是在害怕嗎,是的,麵對如此強悍的對手,麵對如此直接的死亡威脅,誰能鎮定自若呢,這是他第一次走上戰場,剛才他也清楚的看到一位隊友刹那間就被幹掉,自己也會跟他一樣嗎。生命是如此的寶貴,當初自己是多麼艱難的活下來,那時當潰兵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盡管絕望,也盡管恐懼讓他崩潰的昏死過去,但是在昏死過去的最後一刻,他還是想活下來,想和自己的妹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一起活下去。妹妹,對了,妹妹,自己這是在想什麼,當初自己不是發誓要保護她的嗎,自己這不就是在保護她嗎,對,不僅是要保護妹妹,還要為慘死在屠刀下的父母親人報仇,為被擄走的姐姐雪恨,自己為什麼在害怕,為什麼怕死,手刃那些沾滿了漢人鮮血的蒙古人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嗎。是的,真正的英雄決不是永沒有卑下的情操,隻是永遠不會屈服於卑下的情操罷了。在你要戰勝外來的敵人之前,先得戰勝你內心的敵人;你不必恐懼,隻是要找到比恐懼更崇高的東西罷了。單敬文稍稍平複了一下自己,怎麼辦,對手的陣型很嚴密,他們現在正在逼近曾悟,如果再不出手,曾悟就完了,而且他們肯定會排查搜索,這樣一個一個幹掉所有人,與其被各個擊破,倒不如一擁而上,與他們決一生死,這樣或許會有一點勝算。在這種晚一秒就少一分勝算的情況下,不出手就等於坐以待斃。在示意了劉翊後,他們兩個一起從蒙古人的側麵殺出。

單敬文自己撲倒對手的一個弓箭手,將他死死的按住,不知道對手早有準備還是自己太過瘦弱,單敬文沒能完全控製住對方,對手竟然反將他的脖子掐住,一時間他喘不過氣來,但單敬文有一點主動出擊的優勢,於是很快的把匕首插入對手的胸膛,這個動作在他出擊前已經預想了好幾遍,但是對手還是將他反製,以至於現在不能一下子解決對手,反而有讓對手把自己解決的危險,現在他們兩個人處於對峙狀態,就看誰能堅持的更久誰就能在這場戰鬥中獲勝,誰就能活下來。曾悟聽到了搏鬥的聲音,抬起頭來看時,單敬文和劉翊正在和對手激戰。好小子,自己是隊長,怎麼能躲著自保,剛才自己實在是害怕極了,虧得自己還是與蒙古軍正麵廝殺過的老兵,怎麼還不如單敬文這個新手。他也沒有想到對手會來的這麼快,這麼凶狠,自己身為隊長不能首先做出決斷,還讓隊友孤軍奮戰,真是有夠慚愧的。於是和另外三個斥候一起衝了出去支援那兩個人。單敬文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的一切又開始慢慢變暗,多麼熟悉的感覺啊,然後呢,然後就是黑暗完全將他吞沒,自己永遠告別光明,告別這世間的一切。又出現了,又是那個眼神,那個淒婉的眼神,那個無數次在夢中夢到的眼神,姐姐的眼神,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姐姐走了,你要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要活下去,單敬文的意識逐漸恢複,手臂也越來越有力量,匕首刺入的也越來越深。在漫長的堅持後,對方的雙手鬆開了單敬文的脖子,無力地摔到地上,單敬文險勝。等到單敬文徹底清醒時,卻看見三個蒙古兵把劉翊和曾悟團團包圍,他們的身旁,五個人已經橫屍荒野,想必是經過了一番激戰,此時敵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另外兩人身上,倒不是沒注意自己,而是顧不上了,他們或許是想先清除劉翊和曾悟,也或許是自信的以為他們的隊友已經把自己殺死了。不管怎麼樣,對手現在是分身乏術,而自己處於最好的突擊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