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把酒無歡(1 / 2)

灼顏手提著燈籠在前方走著,隨著燈籠散發的微弱光亮,卻是難得的看清了院落中的景色。鵝石鋪就的蜿蜒小路,兩旁載著七八棵梅樹,梅樹後麵是幾十株翠竹。

“灼顏啊,今天他們三人回來,都怎麼樣啊。”

“回主上,白大人看似與平常無異,但是卻緊皺雙眉,似乎有心事。羅大人與李大人倒是與往常一樣,隻是李矢鋒似乎並沒有回來,聽聞似乎是收拾了行裝,搬進了郭益都賜予他的宅院中了,而且聽李大人的意思,三位大人似乎也都要搬離。”灼顏在前邊邊行邊講。

周玄武的臉上卻有些陰晴不定,李矢鋒離去竟然沒有和他這個大哥打聲招呼,而且,羅烈雄、白浪琴和李慶成三人同時搬離似乎是早有圖謀,從什麼時候商定的呢,難道是昨晚,況且這又是誰的主意呢?

周玄武沉吟不語,臉色有些不悅,在前邊引路的灼顏似乎早已察覺到了,隻顧著提燈向前行。

所謂的膳廳不過是五進院落中的一進,從大門起正數第三進便是,居於整個宅院的正當中,這座院落平時也少有人在這邊走動,幾人在益都郡各有所忙,在府內用膳的機會並不多。

院落不知是誰人裝點,幾株桃樹竟然將這院落裝點的格外精神。碎石鋪墊的小路,悠悠直到院落的正屋。

正屋,是由厚實的實木搭建,外麵是一層黑漆。隻有幾根立柱是朱紅的,略顯有些刺眼,屋中有八九張桌,青石壘砌,精工雕琢,直接固定在地麵之上。當中是主席,主席之後掛著一幅碩大的隼圖,翱翔於天的鷹隼,眼神犀利的令人心顫,這是周玄武特意安排的——隼是勇猛剛毅的代表。

主席的位置,幾乎沒有入座過幾回,四人也難得聚在家中就餐,即使在一起也都坐在賓席之上。周玄武踏著碎石路,灼顏在一旁打著燈籠,恭敬地動作,絲毫讓人看不出這位三十出頭的仆人竟然是位絕頂的高手。周玄武在膳廳外收拾了滿臉的不悅,邁入膳廳之中,周玄武雙手朝著三人一拱手,說道:“諸位,對不住,周某人讓諸位好等了。”

“哪裏哪裏,玄武,我們也不過在這裏僅僅呆了半刻鍾而已,玄武快快請坐。”李慶成站起身來,在座位上一伸手,虛迎一把。

桌上已經擺滿了幾碟菜:一碟山雞丁,一碟油潑肉,一碟黃花魚,一碟熗冬筍,還有一碗大醬湯。周玄武很少在家中就餐,他對著飲食也不大關注,當年他外逃出了許縣,一路上風餐露飲,哪裏會講究味道不味道。

但是周玄武不關注,李慶成卻是非常講究的,他本來就是南池郡李府的大公子,顯赫富貴,衣食不愁,雖然武藝也不錯,卻是實實在在的大戶人家,可很是挑嘴。

“玄武啊,你再不來我可就要被饞死了。”李慶成一點也不顧及他的形象,笑道。

羅烈雄也在旁邊插話道:“嗬嗬,這個我可以證明,慶成可是偷偷的吃了好幾口呢!”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笑就連緊皺雙眉的白浪琴也是哈哈大笑。

“這不是引得嗎,諸位莫見怪啊,我李慶成什麼德行,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周玄武暗暗的點了點頭,他當年客居李府,李慶成也確實是這樣的本性,不過轉瞬間幾年過去了李慶成也不似原先那般豪爽,心機漸漸地增長了不少。

“今日如此豐盛,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啊!”周玄武笑著問道,他實在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玄武,也莫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今日這宴席算是我們四人的暫別之宴!”李慶成說道。

暫別,哪裏是暫別,這一宴後還會有這兄弟情嗎,不,或許這一宴就失去了那兄弟之情。周玄武感到有些心顫,他似乎覺得那鷹隼的眼睛太過刺人。輕輕將桌上的青銅酒爵斟滿酒,淺碧色的美酒,散發著濃醇的酒香,是上好的子藤井。周玄武遙舉酒爵,說道:“說什麼離別之宴,今日之宴就是慶祝諸位兄弟的喬遷之喜。我周某呢!在此恭賀諸位兄弟了。”

李慶成、白浪琴與羅烈雄也各自端起酒爵,一飲而盡。隻怕這飲盡的美酒也是苦澀的吧。“叮叮當當”的筷子與碗碟的碰撞聲響起,四人一陣沉默,周玄武卻是看到李慶成沒有了剛剛他進入膳廳的興致,從那眉宇間透出的是淡淡的後悔。

周玄武知道這主意八成就是李慶成出得了。他沒有想到,這個主意竟然是最沒有心機的李慶成出的,他嘴角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玄武啊,也莫要怪我們三人沒有告知於你。”白浪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當年在江陵府與周玄武相遇,那時候他倆還是懵懂少年,如今卻失去了那分情誼,他有些舍不得,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