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一閃而過,雲染染忽地就記起戰事混亂之時,陸安佯裝凶狠,曾叫了她一聲。

雲染染。

這思緒一旦被放開,許許多多被忽視的記憶片段就湧上了腦海,雲染染皺著眉頭左思右想,陸安好像早就不止一次直接這麼叫過她了。

雲染染的原身原名叫做雲冉,親近之人如陸廬舟也會喚她一聲小名“冉冉”,因著這名字和她本名發音相同,她便早已習以為常地空耳聽做“染染”,反正也沒個差。

但除了被喚小名時,遇到正經場合或者情急之中,從前認識的人均還是叫她“雲冉”,就連陸安也這麼叫過。

可如今陸安直接喚她“雲染染”,既不是“雲冉”,也不是“冉冉”,這三個字拚湊在一起,怎麼聽,好似都與從前他叫她的含義不同。

仿佛,他在喚的根本不是她的原身雲冉,而就是她本人。

雲染染。

這麼一想,她皺著的眉頭緊繃又舒展,杏眼一張,發出透亮的光。

“說!你叫我什麼?”

陸安沒曾想自己一時大意,竟再次頻頻將心裏一直念的那個名字脫口而出。

他愣了愣,料想雲染染已經猜到了八九成,索性再不掩飾心中的疑慮和推斷,伸手撫了撫她擋在臉前淩亂的碎發,一一撥開,讓她的樣貌清晰地露了出來。

“染染,雲染染。我叫你雲染染。”

果然!

聽得陸安承認,雲染染的眼睛張得更大了些,她沒有絲毫身份被揭穿的恐懼和擔憂,相反,因著陸安的坦誠和溫柔,她有恃無恐,甚至心頭更加熾熱。

她伸出手指,指尖輕戳陸安的胸膛,臉頰上笑意盈盈。

“你什麼時候發覺的?為何不戳破我?你不怕我麼?你不把我當妖怪?”

雲染染一開心,廢話就又多又密,吐豆子似的一咕嚕問了好幾個問題。

見她興奮如此,陸安也將心底裏的那份擔憂給放下,他捉住雲染染的指尖,放在嘴邊輕輕一吻。

“很早就有懷疑了,在落雲門墜崖又回去之後便懷疑了,隻是那會兒還不敢肯定,隻以為你是生關死劫一遭,不如從前愛我了。”

雲染染順著陸安的話便想起了他曾經在落雲門上說她被奪舍了的玩笑話,心下了然,原來他從那個時候便開始懷疑。

雲染染點點頭,頗有興致在這件事上追根究底,好像她一步步揭開這些蛛絲馬跡,便能將他愛慕她的心看得更加清晰。

“那再之後呢?”

陸安也有意向她坦誠自己的愛意,便繼續道:“再之後,蝙蝠洞一難後,我總覺得你和從前……那個人,很不一樣。你的生活,你的思緒,甚至你的衣著打扮,都要豔麗豐富許多。”

他的目光鎖住她的,明明是漆黑深邃的眸子,卻因著那些透亮的光芒,變得五光十色,耀眼非常。

“那都是些我從前看不到的色彩。”

是照進他生命裏的一縷陽光,是雨過天晴後劃破黑暗長空的一道彩虹。

讓他越發地,移不開目光。

雲染染的心,咯噔一下。

陸安說話的語氣平和,但他看著她,卻又是無比的誠摯認真。

雲染染被他的模樣惹得心跳如擂鼓,怔怔地與陸安對視了好久才緩過一口氣來。

“所以,你是那個時候就確定了麼?那你為什麼不揭穿我,你不怕我影響你們的計劃麼?”

她想起蝙蝠洞後,陸安那是還是個偏執懵懂少年,雖與她綁定了血契,但一心一意還是要想方設法弄死她和陸廬舟,好光複魔道,順帶追求陸輕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