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脖頸揚起的弧度又高了一些,顫抖的手向前一送,尖銳的燭台頂尖瞬間劃破了皮膚,鮮血順著燭台在已經凝固的燭淚上蔓延。
“染染!”
陸安緊張地大喊,與此同時,他的脖頸上也驟然生出一道傷口,點點血花溢出皮膚,逐漸蜿蜒向下,但他毫不在乎。
“別!好,我不動了!你把燭台拿開!”
雲染染脖頸上的鮮血刺目非常,刹時便滌盡了他眸底的混沌濃霧,他清醒了,徹底清醒了!
那刺破皮膚的燭台就如一把匕首,狠狠紮進了他的心裏,將他刺得異常清醒。
他在幹什麼……
他剛剛幹了什麼?!
那莫名的怒意,那不受控製的魔氣,那還是他嗎?
任由他再憤怒再昏頭,也不能那樣對她!
這和禽獸有什麼區別!
“啪——”
陸安狠狠甩了自己一個巴掌,半邊臉頰瞬間紅腫起來,腦海裏的混沌也徹底散盡。
他側過臉,眼眸在碎發之下透著濃烈的愧疚和不忍。
他這時才將滿床的狼狽與不堪看在眼裏,看見雲染染哆嗦著縮在床角,一手顫巍地握住燭台,一手緊緊攥著一條破碎的彩帳勉強遮體,她兩眼幾近空洞失焦,卻還要強打精神,時不時帶著警惕和不安的眼神,盯住他。
看著雲染染那幾乎快要破碎的模樣,他的心卻要先碎了。
他的眉心顫動,忽而伸手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染染,我……”
他抬眸,小心翼翼地朝著雲染染伸了伸手,五指還未張開,卻又在雲染染激動的目光中收回。
“你把燭台先給我好嗎?這不是我本意……是我不對……對不起……對不起!我混蛋!你先將燭台給我,別紮著自己!”
“陸安……真的不是我要逃……”
終於又聽見了陸安正常的聲音,雲染染緊繃的神經有了那麼一絲鬆懈,她眼眶裏的淚珠刹時滾落下來,抽泣著,努力為她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我、我本來是想逃的,可後來我就不想了……是他們抓的我……你為什麼不信我嗚嗚,我真的沒有討厭你,我沒有嗚……”
那抽泣的聲音在陸安心底裏狠紮,他眉心抽動,眼底是無盡的悔意。
“染染我知道!我信你!我知道你沒想要逃,對不起!對不起!別怕了對不起!我回來了,我已經回來了!沒有人會再傷害你!別怕了好不好……”
他俯下身子,微微仰頭,以一種極其卑微的姿勢,小心翼翼地仰視著雲染染,語無倫次地想要安慰她,卻將他自己心裏的不安與慌張展現得淋漓盡致。
“染染,燭台給我好嗎,就……先給我,我真的回來了,保證絕不會再傷害你……”
“陸安……你真的,回來了嗎……是你了嗎……”
雲染染顫抖的手一滯,眼神萋萋,及小聲地問道。
陸安立即重重點頭,微微傾身向她靠近了一丁點,仿佛終於也靠近了那希望一丁點。
“是我!我回來了!對不起染染……剛剛我……”
雲染染怔怔地看著陸安,良久,嘴角終是一抖,燭台“哐當”落下。
“你回來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