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幾天,雲染染白日裏還是如常,坐在窗邊看看風景,挑揀挑揀陸安送來的彩帳衣裙,並不怎麼說話,也不吵不鬧,就連陸安來了,也是相對無言。
她心裏那點兒疙瘩還沒過去,不管現下如何,一想到陸安今後要黑化要慘死,仙魔大戰天下大亂,而她束手無策,還是那個導火索,她就覺得心痛。
便更是不願見陸安,不願接受他的愛意。
因此看著很是孤僻。
而到了夜間,雲染染卻也不知道陸安抽了什麼風,隔三岔五喝了個爛醉,一喝醉就莽莽撞撞往她這兒闖,闖了倒也不會撒酒瘋動手動腳,隻眼巴巴地看著她,一雙眼睛比三五歲的女娃娃還要水汪汪。
眼巴巴地抬著個頭堵著雲染染,索吻。
雲染染自不會依他,每每這個時候要麼裝瞎,要麼裝睡,翻身一躺便縮在了被褥裏,然後聽見身後細細簌簌一陣聲響,必是陸安又拱了進來。
她不是沒想過要一腳將他踹下床去,可奈何魔道這時興的床榻實在太矮,踹不踹下去,沒個區別,陸安一轉身便又翻了上來。
雲染染想,莫不是這魔道的子民夫妻間感情都不大和睦,或者說都有些別樣的癖好,因此才設計出了這般的床榻,好貫徹貫徹“床頭吵架床尾和”這一說。
主打的就是床和地一般高,哪哪兒都是床。
她也不是沒想過換個地方休息,或者是像那夜一般,一坐到天亮。
但陸安也不知是何等人才,說他沒醉吧,眼圈紅紅,眼神渙散,像個小娃娃似的能由著雲染染隨便擺布。
可說他醉了吧,卻總又能在雲染染想翻身下床時精準地從身後將她箍在懷裏,半點兒都不肯撒手。
還會黏黏糊糊地說“染染乖,好好休息好好睡,再不睡覺會變醜”,結果他自己倒頭睡得比誰都沉。
雲染染無語至極。
想到這兒,雲染染極輕極輕地歎了口氣,卻沒想到還是被身後醉酒的人察覺了。
陸安蛄蛹兩下,雲染染隻覺腰間的手臂又箍得緊了些,陸安迷迷糊糊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
“還不睡?染染不乖。”
雲染染眨了兩下眼睛,裝沒有聽見。
半醉半醒的人在看破她的小把戲上卻很是精明,雲染染腰上的長臂忽地一縮,緊接著雲染染眼前一片漆黑。
是陸安用手掌將她的眼睛遮起來了。
雲染染一下愣住,溫熱的感覺從陸安掌心撲來,的確讓她在夜裏久久睜著、有些酸澀的眼睛舒服了些,可她不敢眨眼,更不敢動,生怕一動就破功,裝不成沒聽見了。
但眼睛睜久了到底難受,雲染染堅持不住,纖長的睫毛如小扇一般劃過陸安的掌心,雲染染自己都覺得有些酥酥麻麻的。
身後果然傳來了一丁點兒輕笑的動靜。
“不乖,快睡。”
陸安輕輕一哼,手掌微微用力,順著雲染染的眼皮迫她閉上雙眼,雲染染眉頭剛要皺起,卻又覺得眼前一輕,接著她肩頭偏背後的位置,被人輕拍起來。
雲染染一怔,想要睜開眼睛也忘了。
身後的陸安不再說話,呼吸也逐漸均勻綿密起來,但他手上的動作不停,依舊輕輕緩緩地,輕拍著雲染染的肩頭,哄著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