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的。
雲染染眉心蹙起,聽明白了。
這是魔道七殺殿。
雲淵洲之上,魔道不似仙道一般處處能開宗立派,妖魔鬼怪很少有容身之地,而那些天生帶有魔氣的魔人更是難得和普通人在一塊兒生存。
為了能讓魔道這些人不至於常常飄零在外甚至被人嫌棄驅逐,最早的那位魔主便在雲淵洲與歸墟交接之處劃開三山四海,以此作為魔道眾人的棲身之所。
而這七殺殿,便坐落在魔道三山四海中最高的那座月鳴山之上,是魔道魔主一族曆來居住的地方。
雲染染被帶到了魔道,還被帶到了七殺殿的寢宮裏。
不用想,定是陸安。
再想到陸安,雲染染眸光一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還隱隱在侵蝕著她的思緒,夢裏陸安一劍被刺死在她身前,他體內鮮血噴薄而出灑在她臉上的灼燙感還那樣真實。
她不敢回想,深深的無力感像是深淵下的巨手,拖得她好累好累。
“啾,你別怕。”
白枋稚稚嫩的聲音響起,拉回了雲染染的思緒。
雲染染目光落在白枋稚身上,白枋稚眨眨眼睛,伸手輕輕拍了拍她。
“別怕啾,她們知道你是仙道裏很厲害的人,所以有些害怕你,但是沒有惡意啾。”
白枋稚向雲染染解釋著那些侍女為何皆是顫顫巍巍的模樣,她真的很親近雲染染,不住安慰她,生怕她有任何不適。
白枋稚本就生得可愛,說話聲音又很稚嫩,加上她絮絮叨叨的安慰,的確讓雲染染緊張的心放鬆了些。
“你別擔心啾,少主在議事,一會兒就回來了啾。”
聞言,雲染染本來還微微揚起的嘴角卻忽然僵硬,她搖搖頭,眼神裏的光又淡了。
她不願見陸安,或者說,她不知道如何麵對陸安。
天雷陣後,雲染染還留在了這個世界上,明明被陸安好好帶到了魔道,好生照顧著,卻仍舊覺得身似浮萍,無從所依。
陸廬舟隕落的變故來得太突然,陸安說害死陸廬舟是為了救她的事更是讓她無法接受。
她雲染染,想要救下陸安,到頭來卻還成了推陸安走向黑暗走向死亡的那一隻手。
她無法接受,更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
從前雲染染還總想著修改結局,有一絲盼頭在身上,可現在,這個盼頭被砸得粉碎,雲染染已經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而陸安,作為她心中無數症結的源頭,她再不敢去碰。
隻是,她越想逃開,他偏偏就要湊了上來。
“染染。”
殿門口窸窣一陣聲響,零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熟悉的聲音響起,但雲染染側目過去,來人似乎已不是熟悉的人。
陸安換了一身衣裳,原本純黑的勁裝褪下,著上了一件玄黑底鑲金絲邊繡龍紋的長衫,外邊還套了一件同色同樣式的袍子,隨著他急促的步伐,在他身後展開翻飛。
他的傷似乎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俊美的臉龐恢複了血色,薄唇緊抿,並著那鋒利的側臉棱角,又多添了一分冷峻和嚴肅。
隻他顱頂上還束著一把馬尾,且並沒有選用玉冠金冠束著,一條白玉發帶隱在烏黑濃發之間,與他華麗精致的衣袍一比,確實樸素了些。
雲染染想,這也是夢麼?
“染染。”
可陸安又喚了一聲。
他立在門邊,輕輕抬手,讓那一眾侍女連同白枋稚都退了下去。
他靜靜地看著雲染染,眼神中流光翻湧,似乎有千言萬語急欲同她訴說,可醞釀好久,最後脫口還是變成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染染。”
兩個沉甸甸的字,帶著無數的傷情與愧疚,明明白白地告訴著雲染染,這不是夢了。
雲染染聞言,目光從陸安身上移開落在了窗外。
窗外還很亮,隻是山高處紅雲繚繞,孤寂蒼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