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尺有所長(1 / 1)

洗過澡後,那婆子並不著急帶她回去,而是等澄懷慢慢地擦幹了頭發,換上侍女的鵝黃裙衫,又在梳妝銅鏡前為她梳了一個簡易的雙丫髻。

“嬤嬤,請問您怎麼稱呼?”澄懷察覺她似乎並無惡意,對著鏡中人開口問道,哪怕套一些這裏的情況也不錯。

她愣了愣,似乎並不習慣被人問起姓名,原本向下的嘴角抿了抿:“鄙姓陳。”驀然了一陣,又複開口:”姑娘你不必費心套我的話。這梳妝台上的螺子黛、胭脂、花鈿、釵環,你若想用,便可隨意取用。在這,唯一的籌碼,就是女子的容貌。“

澄懷看了看梳妝台上零零散散的用件,多是些品質下乘的釵環,有些還缺了角,唯獨兩隻明月鐺,頗有意趣,沉吟半晌:“好,那勞煩陳嬤嬤等我半刻。”

蒔花閣中姑娘皆以花為名,並以其各自的意趣,分為春夏秋冬四景,名字又對應著季節。每年的盛事,便是從各季中選一位花魁,作為季首,也自然享受著閣中最尊貴的待遇。

而今日,正巧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比。

看客雲集,好不熱鬧。

台上的女子各展身姿,有人舞若驚鴻,有人琴技卓絕,贏得滿堂喝彩。不多時,春夏秋冬的四位魁首便被選了出來。

這時,一臉橫肉,麵相不善的婆子領著一位黃衣女子走到內堂來,穿過層層的人群,向著台下中央,正八麵玲瓏,談笑風生的邢媽媽徑直走來。

一件布料最下等的鵝黃侍女衫,卻襯得人亭亭玉立,雲上瑤池的水仙花神也不過此等人姿。眾看客中一位捋著長須的酸腐秀才開口道:“今日才知,古人所雲,珠翠綾羅不及荊釵布衣,所言非虛。”

喻澄懷感覺前天在雲娘處吃的飯都要嘔出來,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隻是神色愈發冷淡。

旁近一位約莫四十來歲,大肚翩翩的商人轉了轉指尖價值連城的和田玉戒,神色猥瑣地上下打量後開口:“邢媽媽,您這可就不公道了。說好是花魁大比,怎還有藏私之理。依我所見,這冬日的魁首,合該頒給這位姑娘才是。”

台上一位白衣勝雪的貌美女子聞言,把手中的玉骨笛狠狠往地上一砸,頭也不回地轉頭便走,其他三位女子看到眾人的目光已不在此,也不悅地紛紛下了台。

人群中某一位白衣姑娘的擁躉,憤憤不平地站出來說:“哪有這樣的道理,這花魁大選,皆是姑娘們憑本事得來的,這位姑娘如何能鳩占鵲巢?”

邢媽媽知道此事一時是按不下了,便就坡下驢,問道:“你會什麼才藝?”

澄懷抬了抬眼皮,在肚腸搜刮一陣。

舞,向來沒有她跳給別人看的道理;琴,她自小學三分都是看在父皇的薄麵,在年節糊弄一下外來使節;書,自此入了醫門,她的字越發龍飛鳳舞,誠雪上次還說她這字日後畫道符已是夠用。

在眾人萬分期待的目光中,她寵辱不驚地開了口:“我會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