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針長劍(1 / 2)

溪流如一把細長的軟劍,在蜿蜒流淌中割開了天羅地網的一角,給狼狽不堪的子羽留出了一條生路。溪流的另一邊,是更加茂密望不到頭的翠綠竹林,子羽相信,隻要在往前五步,跨過那條小溪,他就能活著結束這場該死的獵“蠅”行動。

還差三步,子羽甩手拍開了身後飛來的短刀,仿佛聽到了小溪在歡快的流淌,慶祝他逃出生天。

還差兩步,頭上那幫剛剛還在搔首弄姿的賤客此時雜亂不堪的挺劍滑下竹枝衝他飛來。可惜,晚了,子羽心裏暗笑。

最後一步,子羽沉腿,無視背後追身的長劍,和那個頎長的身影,將逍遙遊催發至十二成,尖嘯一聲,縱身向兩丈遠的對岸飛去。論輕功,提速,子羽自信,火候已是登峰造極。

可惜,在最要命的時候,最要命的東西追著屁股來了。

四根金針,分別極速射向子羽四肢踝關節。讓展開雙掌猶如大鵬展翅的他,隻在瞬間就萬般無奈的由極舒展的身姿縮成了一個球。

然後,一個完全可以算作失誤的超大水花揚起,子羽重重的跌到溪流當中。

為什麼是淺靜的溪流,不是湍急的河流,不是激蕩的瀑布。哪怕是深邃的碧潭,也比這不足一尺深的小溪好多了。衝不走,藏不住,子羽鬱悶的從水中爬了起來,繞過身前長劍直指自己的青衫劍客,將惡毒的眼光全數送向了輪椅上的樊海。

樊海的雙手依舊藏在寬長的墨色衣袖裏,那裏不知還藏有多少根足金打造的尖利飛針。

“我名劍閣,到了下麵,你可以報我的名”,青衫長劍上前一步,隔斷了子羽的凶狠眼神,自報家門道。

“賤格?這個名字實在齷齪”,子羽心裏暗笑。跑是跑不了了,隻有按下性子多活一刻是一刻了,子羽微移兩步踏上青草地,甩開長發上的水珠,抹了一把臉,說道:“怎麼,不用我跟你走了麼?”

“樊塢主技高一籌,我自問不是對手”,劍閣的聲音有些許低落,似是極少佩服一個人,“所以,我隻有和他一起,殺了你。”

欺軟怕硬的主,子羽心下給了個不及格,臉上隨即現出嘲笑的表情,“也許,我們兩個聯手滅了他,然後我跟你走,不是更好麼?”

“我信不過你”,劍閣生硬的答道,“你的過往,實在斑斑劣跡。”

子羽有些驚訝,他已經隱姓埋名不做大少很多年了,“我們認識?”

劍閣不答,反問:“自絕,還是我們動手?”

“上吧,下殺手”,後邊一直保持緘默的樊海終於開口了,不過卻是對著自己的手下,繼而又喃喃說道,“他要自殺,就無需我使出多年未出的四針連發,也不會是連折我四員大將的子羽小弟了。”

話音一落,墨衣刀客蜂擁而至。

又是一片刀影翻飛,比之先前更為決絕,全是有去無回的殺勢。

接著是劍光粼粼,在刀影的空白處,舞出朵朵劍花,炫麗而血腥。

子羽的衣服已經如片片碎布掛在身上,裸露的肌膚在劍光刀影中被刮出了一道道血痕。終於,第一條傷口不期而至,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

子羽的內力和血液仿佛在抽風機下,正急速的消失和清零。他的手刀已經逐漸成了巴掌,而逍遙步則更像是醉漢的踉蹌。戰團中勉力維持的子羽明白,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而他也即將身首異處。

如果不是戰團外提劍以備致命一擊的青衫劍閣,如果不是那個隻剩一條腿還要坐在輪椅上滿地丟金針的樊海,他未必不能悉數收拾眼前這些上下翻飛的跳梁小醜;如果不是他自命不凡自以為是的孤身返險,如果不是為了避免傷及無辜而跑到這野外無人密林處,他未必不能逃出生天繼而拉上老臭蟲一起拆了歃血塢扒光劍閣身上的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