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陷死局(1 / 2)

竹林處,暮色西斜,清脆中夾雜縷縷金黃。薄霧起,怪石嶙峋中,一條丈餘溪流蜿蜒而過。溪邊大青石上,子羽斜倚石麵,光著的腳丫剛剛夠到水麵,一邊撩著水花享受盛夏裏的冰涼,一邊陶醉於清幽的竹林靜候客人的不期而至。

須臾,沙沙聲傳來,那是不俗輕功掠過青草與泥土的聲音。子羽聽在耳裏,估摸著造訪的人數,心裏微笑:“應該不下二十人吧,會不會有些托大?”

來者墨衣,短刀,半蒙麵,呈扇形圍了上來,至子羽身外五丈停步。

除了潺潺的流水,竹林恢複平靜。子羽抖了抖腳上的水珠,轉身站在青石之上,目光處,皆是陰狠冰冷的神情,看著自己的目光,仿佛是盯著死物一般。

蒙麵刀客無語,子羽也懶得說什麼,一切盡在不言中吧。“隻希望他們不要一窮二白,懷裏總要剩點什麼”,子羽心裏暗想。

敵不動我不動,還是先發製人,子羽還在猶豫的時候,就見一頂漆黑轎子從竹林頂端囂張的砸了下來,蕩起了片片竹葉,猶如竹雨一般。轎子在繽紛竹雨中落下,其勢甚猛,卻落地無聲,子羽都有些佩服抬轎的四位轎夫了。可不是嗎,在這邊廣袤茂密的竹林,要想塞進一頂大轎,實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漆黑轎簾未掀,就有聲音傳出。音色厚重,彰顯十足霸氣。

“殺我斬空,傷我破浪,敗我龍刺,小小年紀,如此修為,果真了得。”

聲音夾雜氣勢撲麵而來,子羽心下微驚,除了老臭蟲,轎簾後的硬茬該是自己出道至今茬架中碰到的最高手了。

既是棋逢對手,子羽也有些手癢,便開口說道:“隻是修理了些蟊賊,怎麼卻勞駕歃血塢塢主親至,小生惶恐”。說完子羽便假假的垂了垂身子。

“當今江湖,能讓我手下四大金牌刺客皆煞羽而歸的人,不多了”,轎簾後麵的主倒是自大,言語之間仿佛自己已是一覽眾山小的絕頂高手一樣,“我樊海至創建歃血塢以來,已有二十三年,卻從未接過一頭價值三千兩黃金的活。重金相請在前,你傷我門徒在後,我又怎能不親自來看看?”

“這麼說,你是想下一刻就摘掉我這顆頭顱羅換酒給你那幫不成器的手下壓驚羅?”子羽微提身子,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簾下無聲傳來,猛然間,就在子羽疑惑稍有鬆懈時,破空之聲從簾裏穿出,恍眼間,一絲金光轉瞬即至眼前,眼看就要紮進子羽胸口。

“當”的一聲,金光猛然撞擊青石,反彈後跌入潺潺流水中。壓下身子將將避過的子羽斜眼敲去,一根泛著寒光的金針漸漸沉入溪底。

“堂堂歃血塢塢主居然躲在簾子後麵暗箭殺人?”子羽暗呼一口僥幸,不由罵道:“在你這幫徒子徒孫麵前,老家夥你還要不要臉了。”

“殺人之道,隻要人頭落地,從來無需講究些什麼”,簾子掀了起來,裏麵的聲音並沒有因一擊不中而有絲毫撥動。裏麵的人,依舊穩如泰山的坐著,沒有絲毫起身的打算,“不過,你的表現,讓我覺得虧了,三千兩黃金要少了。”

簾子裏的人有張平淡無奇的臉,臉色蒼白,連嘴唇也沒有多少血色。一頭長發沒有如一般俠士般束起來,而是隨意的散在腦後。看不出年紀大小,隻有那微眯而細長的眼睛,流露出足夠的凶險和滄桑。

然而這些都不值得驚訝,但子羽還是不由張大了嘴巴,有些愕然的看著簾子裏的歃血塢塢主,久久終於開口說道:“你居然是瘸子?”

簾子裏有一張木質輪椅,樊海安然的坐在輪椅上,頗有些波瀾不驚的樣子。

“怎麼?沒想到江湖聞名喪膽的歃血塢居然是握在一個殘廢手裏?”

“你真的很自大”,子羽呼出一口氣,“很多顯赫一時的人都是這麼亡的。”

“刀口上討生活,死就死了,沒什麼好惋惜的。”樊海的聲音不像是在談論生死,就跟述說家長裏短一樣。

“你沒有必勝我的把握”,子羽指了指沉沒水中的金針,“那是你最好的機會。”

“我喜歡賭博,而且一直以來運氣似乎都不錯。”樊海搖了搖頭,“雖然我不知道哪天老天爺就收了我的好運去,但活著一天,我還是要繼續賭下去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子羽不再開口,靜靜等待著對方的出手。不是他不想下手,實在是眼前是一張輪椅,還有輪椅上一條孤零零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