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1 / 2)

中國當年文學明顯落後於世界文學,而且與世界文學脫節,這從每年的諾貝爾文學獎中能夠看出來,連續多年出現的都是生麵孔,甚至連我們的外國文學研究機構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除過今年的略薩。

事實上,看看這些年的中國文學,也沒有出現真正優秀的文學作品,茅盾文學獎應該是中國優秀文學的標尺,可是這麼多年來,能夠被人們稱道的,經曆了時間考驗的作品,也隻有《平凡的世界》和《白鹿原》寥寥幾部而已。為什麼沒有好作品?這可能與作家普遍浮躁和拜金的心理有關係,作家不會靜下心來寫作,精細打磨,他們現在拿出來的都是快餐文化,一讀就丟掉的作品。讀者的心理也很“喧嘩和躁動”,他們喜歡淺閱讀和快閱讀,隻追求緊張和激烈,不追求內心的觸動。這樣發展下去是非常危險的,真正意義的中國文學,會走向沒落。

我有朋友去過歐洲,他們說在歐洲隨處都能看到閱讀的人們,閱讀成為生活的常態,而且閱讀名著的不乏其人,而在我們這裏,問問身邊誰在閱讀古典名著,可能沒有一個人閱讀。為什麼在上世紀80年代,人們生活普遍貧窮,但是閱讀文學名著蔚然成風,而現在生活富裕了,人們卻不再閱讀名著?這與人們的幸福感有關。現在的人普遍感覺不幸福,不幸福就煩躁,而文學名著是需要靜下心來仔細品味的,現在煩躁的人,當然不會閱讀名著了,他們隻關心張柏芝離婚。

所以,中國文學和世界文學有很長的距離,而且這段距離還在愈來愈長。

中國文學一直在退步。

我一直很喜歡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中國文學作品,而且現在還常常閱讀那時候的作品,曾經有很多人讓我給他們推薦中國當代值得閱讀的文學作品,我每次都會推薦汪曾祺、史鐵生、路遙和陳忠實,我一直非常喜歡路遙和陳忠實,可能有感情的因素在裏麵,他們是我的老師,交給我怎麼寫作。汪曾祺的作品,我全部看過了,而且看了好幾篇,他所有的小說和散文,史鐵生的那些短篇小說好得讓人流淚,比如《我的遙遠的清平灣》和《命若琴弦》。餘華小說我也很喜歡,早期的《在細雨中呼喊》和《活著》,《在細雨中呼喊》當年發表在《收獲》上的時候,題目叫《呼喊與細雨》,我一個晚上讀完了;《活著》是餘華至今最好的作品。莫言、蘇童、畢飛宇、張煒、格非、楊爭光、方方、劉震雲,他們在20年前的作品,我一直很喜歡。那些文字很純淨,他們筆下的生活場景也很純淨,純淨得讓人落淚。

至於現在的中國文學,我幾乎不看,偶爾買本文學刊物,也讀不下去,我覺得和那時候的文學作品比起來,相差甚遠。

但是,我喜歡現在的紀實作品,它們挖掘了一些不被人知的真相,帶讀者走入那段塵封霧罩的曆史事件中,給我們打來了一扇瞭望的窗戶。比如張鳴、王樹增、張正隆等等這些紀實作家的書籍。我覺得,對於中國文學來說,紀實必將代替虛構,因為從事虛構寫作的作家太不爭氣了。

中國當代文學越來越不招人喜歡,越來越失去讀者,我想最根本的原因是,當代文學作品需要改革,不能再像京劇那樣慢騰騰地踱著方步,應該與時俱進,應該和讀者站在一起,看看讀者喜歡什麼,讀者需要什麼,而不是站在台上自說自話,自我陶醉。生活的節奏很快,文學也應該跟著這個節奏,情節環境心理等方麵的描寫應該跟上時代的步伐。

我相信自己鑒賞文學作品的眼光,我知道什麼作品是好的,什麼作品是不好的。

我閱讀的第一本書籍是一本殘缺不全的《伊索寓言》,是在路上撿拾的,在書籍極度缺少的農村,能有撿到一本書籍無異於撿到了一塊金元寶。那本殘缺不全的《伊索寓言》後來傳遍了全班。那時候我上小學三年級。

我閱讀的第二本書籍是《三國演習》,照樣是殘缺不全的,隻有幾十頁,而且是豎排字,但這絲毫也沒有影響到我的閱讀快感,我至今能夠記得那幾十頁文字是“三氣周瑜”,這本殘缺不全的《三國演義》照樣被無數雙小手翻越著,最後也不知道丟到了哪裏。

我們村有一個比我大幾歲的少年,名叫韓建德,他那時候也瘋狂地喜歡讀書,我不知道他從哪裏搞到那麼多的書籍,每次他看完了,我就從他那裏借閱,現在我還能記得那些書籍有《大刀記》、《雲崖初暖》、《雁翎隊》、《野火春風鬥古城》、《第二次握手》,當然還有《豔陽天》和《虹南作戰史》,小時候,我一直以為長篇小說,都是打仗的。韓建德現在還在村子裏,依然喜歡讀書。他和一般的農民不一樣,書籍讓他心胸豁達,見解超群,他是農村裏少有的明白人。

小學的時候,帶我們語文的是雷福友老師,他訂閱了一本刊物,名字叫《延河》。我那時候是學習幹事,每天到他的房間裏拿作業本分發給同學,又把作業本收起來放進他的房間。幾乎每次到他的房間裏的時候,都看不到他,隻看到床邊放著《延河》。我打開延河,匆匆看完幾段,然後悄悄出門,心中一直牽掛著小說中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一直關心著人物的命運。夜晚睡在床上,我都在牽掛著小說中的主人公,猜想著後麵的結局。我至今能夠記得有這樣一篇小說,內容是一個學生的懺悔,他在文革中,把墨汁塗抹在了老師的臉上……後來,我重新閱讀那個年代的小說,才發現那篇小說是大名鼎鼎的傷痕文學代表人物盧新華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