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京城下(1 / 2)

自永康元年到永嘉五年,十一年間,司馬氏八王並起,天下紛爭,百姓流離失所,中原內耗嚴重,更兼天災不斷,永嘉元年一年全國就發生地崩十五次,洪水二十餘次,是以有謠言道天滅大晉。此時,劉淵叛晉自立,逐步zhan有冀州、河東的廣袤土壤,勢力日漸壯大。惠帝司馬衷死後,劉淵趁大晉內亂,終於在永嘉二年,自立為帝,建國號為漢。隨後,為免大晉討伐,劉淵先發製人,派部將劉曜、石勒等人大舉南侵,屢屢擊破晉軍,打得大晉毫無還手之力。

兩年後,劉淵病卒,太子劉和即位,昏庸無能,四子劉聰在鎮國大將軍劉曜支持下,殺劉和取而代之,改國號為趙。次年,劉聰遣劉曜、石勒、王彌三人一同率五萬軍南下,號稱二十萬。大晉太尉王衍率晉軍十萬精銳抵擋,屢戰屢敗,最後竟被圍殲在平城,十萬精銳煙消雲散,王衍本人也死於亂軍之中。大晉國力,自此一蹶不振。

之後,征南大都督劉曜乘勝繼續南下,進逼京師,將大晉都城雒陽團團圍住。平城之戰後,趙軍仍有四萬餘人,再加上劉聰後續發來的奴隸兵,趙軍總數已超過了七萬。而雒陽城中,晉軍人數不足兩萬,且多是老弱病殘,其中真正能戰抵擋趙軍的,滿打滿算也隻有五千皇城禁衛而已。晉帝司馬熾,剛做了一年真皇帝,便遭此大難,可謂不幸。此時石勒在東,王彌在西,劉曜在南,三軍已將雒陽圍得水泄不通,隻留下北門無人。然而北門乃是黃河,過了河又是邙山,可說是天造絕路。大晉京都,已是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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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陽城,天師道觀。

身穿龍袍、頭戴金冠的司馬熾焦急地站在珠簾外,搓著手走來走去,忽的站定,聲淚俱下道:“郭天師,難道您就真的眼睜睜看著大晉亡國嗎!趙軍兵臨城下,已休整了三天,攻城器具也已準備完善,隻怕不日之內就要開始攻城!那……那可是二十萬大軍啊!雒陽……雒陽城中可就兩萬人馬啊,麵對十倍之敵,您若不出手,就根本守不住啊!”

簾內之人沒有絲毫動靜,過了片刻,才歎息一聲,輕輕說道:“戰場廝殺不比武林格鬥,本座雖略有神通,但麵對二十萬大軍卻能奈何?陛下莫要真把本座當成神仙,本座仍是凡人,隻不過常人能殺一人,老夫能殺百人而已。二十萬大軍……陛下太難為本座了。”

司馬熾見郭象仍是不肯答應出手,心思一動,轉口說道:“朕從未要求郭天師去殺光那二十萬人馬,隻是希望郭天師能施展神通,刺死劉曜而已!劉曜一死,趙軍必亂,我軍就可趁勢進攻,如此方有勝算。天師……您可願屈尊對劉曜出手嗎?”

郭象仍是一動不動坐著,良久,才開口說道:“刺死劉曜?談何容易?十一年前,本座去漢中武侯墓時也曾巧遇劉曜。那時他箭技已然天下無雙,一手沙影劍更是神鬼莫測,他與範長生聯手,縱使本座使出七成功力,也不能奈何。十一年後,他武功又該進境幾何?本座,可未必能在千軍萬馬之中拿下他呀。”

司馬熾慢慢明白了,郭象占據天下第一寶座四十餘年,何曾怕過誰來?今日推三阻四,定是對自己有所要求。於是,司馬熾輕咳一聲,微笑道:“還請天師明示,要朕如何配合才肯出手?”

郭象整個人都裹在衣帽下,因此無法看到表情,隻聽見他淡淡說道:“此次京都防禦戰,本座要祖逖全權指揮,陛下意下如何?”

司馬熾笑了,欣然道:“祖士稚天下奇才,朕早有耳聞,一直想提拔他,無奈他卻是無意為官。既然郭天師是這樣說,朕回去即刻下令命祖逖為揚威大將軍,督京畿軍事!天師意下如何?”

郭象微不可察地點點頭,繼續說道:“此次敵軍勢眾,且精銳勇猛,我軍勢難抵擋。本座之意,是希望陛下可以親臨戰陣,鼓舞士氣,陛下可答應嗎?”

司馬熾金枝玉葉,九五之尊,安逸的日子過得久了,心中對戰爭竟生出一絲恐懼來。雖然很想拒絕,但一想到城外那黑壓壓的一片虎狼,也隻好咬了咬牙,大聲道:“理應如此,朕答應了!郭天師還有其他吩咐嗎?”

郭象站起身,掀開簾幕緩步走了出來。他一身黑色長袍,披著一件黑色大氅,頭戴一頂黑色鬥笠,鬥笠邊緣係著一層黑紗,黑紗裏是一層黑布包住了臉,隻露出兩隻眼睛來,簡直是形同鬼魅。麵對郭象無形中散發出的巨大壓力,司馬熾陡然感到自己竟是顫抖起來,額頭也漸漸生出冷汗。郭象繞著司馬熾走了一圈,抬頭望著門外的陽光,低聲道:“事不宜遲,還請陛下這就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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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趙軍大舉入侵,兵臨雒陽城下,因此祖逖也是聽從郭象吩咐帶著一家搬進了城內。此刻,分派完諸軍駐紮後,祖逖喘了口氣,看到首座的司馬熾眉頭緊皺,就站起身來,朝司馬熾拱了拱手問道:“不知陛下對微臣的布置可有疑問?”

司馬熾點了點頭,疑惑道:“祖將軍,朕閑暇之時也讀過不少兵書,因此對軍務也略微知曉一些。祖將軍將主力布置在南門,東門和西門卻隻是多設疑兵伏弩,這會不會有些不妥?須知王彌乃是天下聞名的勇將,打急了眼多少兵都敢往上填。石勒本不過是一奴隸,混到今日卻成了個領兵數萬的大將軍,也是個厲害角色,絕不可大意!祖將軍可不要輕視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