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好友楊廷麟(字伯祥,別字機部)講述而寫成。吳偉業在《梅村詩話》中稱:
餘與機部相知最深,於其為參軍周旋最久,故於詩最真,論其事最當,即謂之詩史可勿愧。#pageNote#6
楊廷麟當時在宣大總督盧象升軍中任兵部職方主事,與盧象升一起組織了明軍對清軍的作戰。不久,盧象升戰死,楊廷麟因奉使在外,幸免於難。作為這次戰役的親曆者、幸存者,楊廷麟對整個事件的過程非常清楚,因此他“論其事最當”,而吳偉業“與機部相知最深”,所以詩中記述的這段史實,可信度是非常高的。
吳偉業詩歌中可稱“詩史”的作品還有很多。清初著名學者尤侗評價吳偉業的詩:“其所作《永和宮詞》《琵琶行》《鬆山哀》《鴛湖曲》《雁門尚書》《臨淮老妓》,皆可備一代詩史。”#pageNote#7
再如錢澄之以自己親身經曆為內容創作的詩歌,直敘事實,不加粉飾,最大限度地保存了曆史原貌。錢謙益評價錢澄之在任職南明政權時所寫的詩歌“閩山桂海飽炎霜,詩史酸辛錢幼光”#pageNote#8,將他的詩作看成是關涉南明往事的詩史。錢澄之自己也以“詩史”自居,他在《生還集》自序中寫道:“其間遭遇之坎壈,行役之崎嶇,以至山川之勝概,風俗之殊態,天時人事之變移,一覽可見。披斯集者,以作予年譜可也。詩史雲乎哉!”#pageNote#9
顧炎武的詩歌在當時也有
“詩史”之稱,他的很多敘事詩作都表現了清初的社會政治狀況,如他的《京口即事》《江上》諸詩,無一不與抗清時事有關。像弘光朝廷馬士英專權、排擠史可法赴揚州、鄭成功攻打長江等史事都能從他的詩中得到反映。再如著名的抗清英雄張煌言作品也被譽為“詩史”,南明抗清的許多曆史事件都在他詩歌中得到反映。除了以上諸人,方文、魏禧等也都以“詩史”聞名。
“詩史”觀促進了清初敘事紀史類詩歌的興盛,因為“紀史”必然要敘事,敘事必然要記人,詩歌與曆史就這樣被緊密地聯係在一起了。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湧現了許多著名的敘事詩大家,拓寬了古典詩歌的題材,升華了古典詩歌的境界,沉澱了古典詩歌的底蘊。相比較前代敘事詩,清初的敘事作品在內容上地負海涵,在藝術上悲涼渾厚。他們的詩中既有對明末農民起義的起因、發展的客觀描述,也有對崇禎一朝在內憂外患中走向滅亡的真實記載,還全麵記載了南明政權的建立與覆滅及清兵入關到政權穩定的曆史發展過程。總之,明清易代三十多年間所發生的重大曆史事件,在清初敘事詩中幾乎都得到了反映,正如錢仲聯先生所指出的那樣:
以詩歌敘說時政、反映現實成為有清詩壇總的風氣,十朝大事往往在詩中得到表現,長篇大作動輒百韻以
上。作品之多,題材之廣,篇製之巨,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pageNote#10
此前,沒有哪個時代像明清之際的詩人們這樣有如此深廣的曆史情懷。他們以詩歌反映社會現實,記敘一代史事,從而促進了清初敘事詩的繁榮,形成了清初詩歌的敘事特色,對整個清代詩歌的發展影響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