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給我理著婚紗,誇張地感歎:“哥看了,沒準兒都不舍得拉你去婚宴了,對著子琦姐一整天都移不開眼,然後宣布禮成。”一屋子女伴都捂著嘴笑。我勉強笑著,心裏在想,弈肯定會這樣做,不過他從來不喜歡別的男人看我。不由歎息,我還是在想他,我真是沒得救了。
現在已由不得我。假的也要當成真的來做。
婚宴安排在C城的大酒店裏。前麵黑壓壓一片人頭,四周布置得異常喜慶。腳下的紅地毯怎麼看怎麼刺眼。我忐忑不安地走上去,假婚禮,心裏卻真緊張。這麼多人看著,蒙著婚紗我也能感覺得到,臉被瞧得緋紅。
我努力要自己平靜,手裏的花球有被我捏爛的跡象。娟子站在我身邊,她是以我娘家人的身份伴著我去。我突然想起了阿娘。
父親去世得早,我早已沒了印象,隻有阿娘帶著我長大。今天,如果這是真的婚禮,她看到了會做何感想?看到新郎不是弈,她會不會吃驚?知道我這樣的決定,她會不會怪我,我和弈走到現在,她會不會歎氣?
寧清含笑站在前麵,他臉上帶著喜色,恍如這是場真的婚禮,我真是他的新娘。我突然覺得自己無比殘忍。明知道他喜歡我,明知道呆在他身邊卻不愛他對他就是種傷害。我為了自已,卻讓事情真實地發生。他要兩年,我怕我一天也給不了他。
寧清在大家的掌聲中揭開我的麵紗。四周歡呼聲口哨聲掌聲響個不停。寧清呆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一絲淺笑:“子琦,我沒法讚美你的美麗。”說完輕輕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我真心誠意地向寧家二老磕頭奉茶。不為別的,就為他們把我當他們的女兒看。我在心裏對二老說,請原諒我。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弈沒有出現。我心底裏鬆了口氣,也有些失落。他不會不知道,再倉促,他也會知道的。他今天不來,我遲早也會麵對他。不知道再麵對他時,以寧太太的身份他會是什麼表情。
我很怕見到弈眼中的痛。我其實舍不得。
小時候他剛來我家時,眼中有著沒法掩飾的傷痛。我費盡心思逗他開心,把我所有的玩具都給他玩,帶他去我的秘密小窩,帶他上山給他采山上最甜的野果,下河摸來河蚌養在盆子裏,弈看著蚌悄悄吐露出雪白蚌肉時總會有驚奇出現在他眼中。我央求媽媽給他做繡花衣裳,給他纏頭帕。我也穿著花衣,對他說,弈,我們是一家人了。
弈眼中漸漸有了暖意。我對他說:“弈,我最喜歡你笑了,你笑起來是鎮裏最俊的小子。”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再讓他開心,不再給他笑容?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隻知道惹他生氣?
我坐在新娘休息間裏,黯然神傷。
大海走進來。他看了我好半天,嚴肅地說:“子琦,怎麼會變化這麼快?你會愛寧清嗎?我要你保證不傷害到寧家。”大海從沒這樣嚴肅地對我說過話。我歎了口氣,隻能正經地回答:“大海,我盡力好不好?我或許不愛寧清,但我盡力。”大海笑了:“子琦啊,聽到你要嫁寧清而且這麼快舉行婚禮,嚇得我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你真是個妖精,比在B市拉著你殺出重圍還叫我膽戰心驚。我真害怕今天有血濺禮堂的事情發生。要是有防彈背心一類的,我肯定穿。”我撲哧一笑:“要穿也是寧清穿,你穿來幹嘛?”大海說:“當然有用,萬一有狀況我往寧清身邊一擋,小若還不對我感恩戴德?”我突然拉下臉,對他說:“現在你該討好的人是我!想娶我的小姑,還不快點拍好嫂子我的馬屁?”大海氣道:“我就知道占不了你半點便宜,實話告訴你,展雲弈人沒來,東西已送到。”我噌地跳起來:“什麼東西?他送什麼來了?”大海給了自己一嘴巴,說:“瞧我這張嘴,寧清吩咐不讓你知道的。”我哪顧得上這些,隻想看弈送什麼來了,我坐立不安。看我著急的樣子,大海忙去叫寧清。千萬別是什麼血淋淋嚇人的玩意兒,我胡思亂想。看電影黑社會,恐怖片看多了。弈霸道的樣子又浮現在眼前。他的性子,他強硬的態度都告訴我,婚禮絕不會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