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仿佛血人一般的大姐,隻覺得腦子愈發暈乎乎的,再然後,我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大姐就躺在我旁邊,她的身子滾燙滾燙的,緊閉著雙眼,臉也紅得厲害。
夏夜炎熱,她身上數不清的傷口也流了膿。我急忙揮舞著雙手,趕走在她身上的蚊蠅。
大姐一定是發燒了。
我強忍著恐懼,去找爸爸,他卻不耐煩的把我攆走,我想去找媽媽,可她又被爸爸關進了柴房裏,而且,她似乎比大姐傷的嚴重,我趁沒人注意靠近柴房的門,想和媽媽說大姐發燒了,卻總是能聽到她在睡夢中的胡話。
我又去找了哥哥們,可是他們也不理我,唯有五哥聽了我說的話,他沒有像其他哥哥一樣不耐煩,但他也沒辦法讓爸爸找大夫。
我隻能打了一盆水,用毛巾打濕了給大姐擦身體,這是五哥聽村裏老人說起的辦法。
我幫大姐擦完身體,原本一盆清澈的水早就被染紅了。
“大姐,你快快醒過來吧。”
興許是我的祈禱管用了,大姐三天後真的醒過來了,她的燒也退了。
隻是,大姐不再像以前的大姐了。
她每天都傻嗬嗬的笑,還經常流口水,有時候尿急了也不知道去解手,走一路,尿一路,身後跟著不少村裏人哈哈大笑,大姐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也跟著笑。
她現在比我更像個小孩,雖然我們本來就是小孩。
五哥看見大姐後,搖搖頭:“傻了。”
大姐變傻了。
那年我六歲,大姐十歲。
家裏的所有活都落在了我身上,下地,家務,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事要做。
興許大姐變成了傻子,反倒是件好事吧。
至少,她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大姐變傻了,她還是最疼我,她經常幫我做事,雖然總是幫倒忙,摔碎了東西,被爸爸或者打,我就去護著她,然後我們一起挨打。
一如當初她保護我的那樣。
大姐最快樂的時光在她十五歲那年戛然而止。
我下地回來,將腳上的泥巴在牆角蹭了蹭,剛一進屋,就看見一個中年男人坐在屋裏。
他看見我回來,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黃牙,“呦,小丫回來了。”
我有些害怕他,點點頭又出去了。
那男人是隔壁村的老光棍,似乎已經五十多了,比爸爸還大。
因為家裏窮,沒錢買老婆,就一直打光棍到現在。
我害怕他是因為之前割豬草的時候,在山上碰見他,他總是會對我動手動腳,我聽村裏其他女孩們說起過他,她們都被他摸過身子。
因為連哄帶騙加恐嚇,沒人敢回去說。
五哥從屋裏出來,我叫住了他,幾個哥哥中,五哥脾氣是最好的。
“五哥,那老頭來幹嘛?”
“給大姐提親的。”
我一愣:“啊?可是他都那麼老了,咱爸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咋?”
“大姐才十五歲……”
我有些著急,那老頭比大姐大三四十歲。
然而。
五哥接下來的話讓我五雷轟頂。
“你還不知道吧,大姐已經被他搞大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