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哥不是,他看見我笑,會打得更狠,他喜歡聽我哭,這是我被打了好幾次才悟出來的道理。
大哥打得我好疼啊,我的笑臉沒撐住,哭出了聲,一邊哭一邊求饒,他才放過我。
看吧,隻要搞清楚這些,被打也是可以取巧的呀!
我想把我的經驗告訴媽媽,可她隻是冷漠的看著我。
其實,我能感覺到她討厭我,討厭家裏的每個人,可是為什麼呢?
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後來,我去問大姐為什麼。
大姐隻是摸了摸我的頭,什麼也沒說。
之後的兩年,媽媽很少再被打了,似乎是我的經驗幫到她啦!
我真的很高興。
可是忽然有一天,我割完豬草回來,家裏雞飛狗跳,爸爸暴怒的樣子像一隻青蛙,眼睛瞪得大大的,肚子一起一伏,我有點想笑,可是又很害怕。
爸爸讓大哥去村裏喊人,烏泱泱的一群老少爺們,個個手裏都帶著家夥,去搜山了。
家裏就剩下我和大姐兩人了。
她蹲下身抱著我,說,媽媽跑了。
我有些不解,跑了?媽媽為什麼要跑?這裏不是她的家嗎?
大姐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小丫,媽媽是被拐來的,她是大學生,大學生你知道嗎?”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我沒念過書,不過我哥哥們都讀過小學,他們念書的時候,學校叫他們小學生,可是村裏有的人會喊他們大學生。
比如五哥,今年剛去上學,村裏的老人看到他就會說,“老朱家大學生去上學啦?”
“小丫,是我把媽媽放跑的。”大姐流著淚,“媽媽騙我給她開門,其實我都知道,她要跑,可我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給她開了門。”
“那她還會回來嗎?”我問她。
大姐搖搖頭:“她不會回來了!”說完,她又自言自語似的,“對!她一定不能再回來了!”
我有些難過,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那我就沒有媽媽了。
“小丫,我們也跑吧!”大姐忽然握住我的手,眼睛像是鍍了一層光。
我有些猶豫:“跑?我們跑去哪裏呀?”
大姐聽了我的話,眼睛裏的光漸漸消失了,她緩緩癱坐在地上,不再說話了。
大約是在下午的時候,爸爸他們回來了,還帶回了媽媽。
媽媽渾身都是傷,整個人了無生氣的任由爸爸拽著她的頭發。
爸爸把媽媽捆在門前的大樹上,從房裏拿出很久不用的皮鞭,對著媽媽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
媽媽一聲都沒叫。
很快,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
我被嚇哭了。
“媽媽你笑一笑,求求爸爸,他就不會打你了。”
媽媽置若罔聞,頭卻緩緩垂了下來,她的發絲都在滴血,整個人像是剛從血水裏爬出來一樣。
我一生都不會忘記那樣的場景。
而爸爸,鞭子揚起又落下,伴隨著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他幾乎是從齒縫中磋磨出的咒罵。
“跑!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姓朱!賤貨!真他媽一輩子養不熟的白眼狼!”
“爸爸別打了,再打媽媽就要死了!”大姐泣不成聲,撲上去抱住爸爸的大腿,“是我,都是我開的門,是我不好,你別打媽媽了,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