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朱小丫,啊不對,我叫呂妙桐。
這是媽媽給我起的名字,姓也是媽媽的姓,媽媽說,妙是奇妙的妙,桐是梧桐的桐 。
媽媽還說,改了名字,以後就是不一樣的人生了。
真要是說起來,我的人生分為十四歲前,和十四歲後。
十四歲前,我是鬆永村半字不識的朱小丫,不起眼得就像路邊隨處可見的狗尾巴草,是個人都能來踩一腳。
我早就習慣了。
因為我是女孩兒,女孩兒天生就是比男孩兒下賤。
這是爸爸說的。
爸爸很凶,經常擰著兩個眼睛一瞥,家裏就沒人敢吭聲了。
他打起人來也是很厲害的,有一次我因為摔碎了雞蛋,被他打得大小便失禁,所以我很怕他。
我很喜歡大姐,她是這個家裏對我最好的人,哥哥們打我的時候,她會攔著,雖然經常沒什麼用,反而她也會被一起打。
沒辦法呀,大哥比大姐大十一歲呢。
我們身上經常被打得傷痕累累,大姐會去山上找草藥,嚼碎了塗在我的傷口上,疼得我齜牙咧嘴,她就溫柔的幫我吹吹。
其實她也就比我大四歲,可我總感覺,她更像是我的媽媽一樣照顧我。
你問我的媽媽?
我經常見不到她,大姐說媽媽又被爸爸關起來了。
我很害怕,柴房裏暗無天日,媽媽經常一關就是十天半個月,我不想惹爸爸不開心也被關柴房。
所以我見到媽媽的時間真的很少。
她幾乎不講話,不被關柴房的日子,她就經常坐著發呆。
有時候我站在她麵前,她好像在看我,但我更覺得,她在透過我看不存在的東西。
仿佛她在遠方還有一個家庭,還有一幫不存在的子女。
我很難過。
媽媽,不要這樣看我。
我第一次撲進了她的懷裏,卻被她狠狠推開。
我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很複雜的情緒。
她嘴唇顫抖,對我伸出手,似乎想把我扶起來,可是當我高興的把手放進她的掌心,她又渾身發抖的抽回了手。
我還有七個哥哥,但是對他們來講,我更像是個不要錢的丫鬟。
“小丫,把我衣服洗了。”
“小丫,叫你做飯沒聽到?!”
“賠錢貨!是不是你把雞蛋打碎了?”
“豬怎麼還沒喂,你是不是又偷懶了?”
……
我每天聽到最多的,就是類似這樣的話,因為大姐要下地,家裏的瑣事就是我來做,為此,我已經很有經驗啦。
我會乖乖做好他們吩咐的每件事,哪怕拳頭落下來,也要討好的賠笑,一般來講,他們打幾下出出氣也就會放過我啦!
看,我是不是很聰明,很快就悟出了和他們相處的竅門!
媽媽就不夠聰明。
所以她經常被打,被爸爸打,有時候還會被哥哥們打。
爸爸說了,媽媽不老實,家裏的男人都能打她。
我很同情她。
我想告訴她,媽媽,隻要裝作乖乖的,再討好的笑笑,他們打幾下就不會再打了。
當然啦,有時候也不能在被打的時候笑。
比如大哥。
他最討厭我在被打的時候笑了,以往我被爸爸和其他幾個哥哥打的時候,隻要討好的求饒,朝他們賠笑臉,他們漸漸地氣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