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蘭雪見師徒二人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有些摸不著頭腦,就勸解道:“好端端的,怎麼還吵了起來,倒像是一對母女。”
蕭玉郎自顧自飲酒,也不說話。
風長生大聲嚷道:“我就是看不慣那些蠻人欺負弱小。”
忽然一個聲音從門外傳入:“怎麼欺負弱小了?”
風長生看去,卻看到楊莫羅進來大堂。
楊莫羅道:“怎麼?風公子對我們烏蠻人有些看法?我們可做錯了什麼?蕭先生就不放心我們,派了韓公子監督,一天找我八百回,說我的人不講規矩,不尊法度,咱們這是造反,不是積德行善。”
風長生道:“造反怎麼了?造反有造反的規矩,你為何縱兵搶掠,出手傷人?你這樣造反,能成嗎?”
楊莫羅道:“造反要出兵,出兵要糧草,征集糧草是大家夥的決定,那些大戶家裏都有地窖密室,不逼他們自己說出來,難道要我們拆家麼?若不征集糧草,這幾萬人吃什麼?”
風長生道:“總之不能傷人,你自己想辦法。”
楊莫羅道:“風公子這句話,頗有那帝王人家的氣派,這些士兵不知道能活幾天,也許跟衛世忠一照麵就死傷許多,帝王家可不管這些,他們死不死有什麼要緊,他們吃不得上飯有什麼要緊,他們做個飽死鬼還是餓死鬼,又有什麼要緊,您說是不是?”
風長生道:“我們已經付給你買糧草的銀子,你卻還要掠奪,我看你是專意泄憤,根本不是缺糧。”
楊莫羅道:“嗬嗬,風公子說的對,我就是要泄憤,漢人欺壓我們,說我們野蠻,不開化,他們那虛偽的嘴臉讓我覺得惡心,他們的傲慢讓我憤怒,他們的欺詐讓我仇恨,就連你們也是一樣,你們是給了銀子,可是你知道我們山中有多缺糧食嗎?你們讓我們出兵,可是你們就出了一千人。沐恩和段佑年在楚雄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衛世忠四萬大軍向我們逼來,我請問了,這是什麼意思?”
風長生不知道衛世忠的動向,便看向蕭玉郎。
蕭玉郎道:“楊盟主有些太敏感了,沐恩和段佑年已經滅了楚雄衛,他們南麵有些傷亡,而且沐恩就一個人,他想必難以左右段佑年的意誌,段佑年已經打了一仗,咱們卻還在行軍,他心裏能服氣嗎?”
楊莫羅道:“哼,你這麼說倒是有幾分道理,可是也不能光逼著我們聽話,不管他段佑年了。”
蕭玉郎道:“我已經發出信鴿,通知沐恩,讓他給段佑年施壓,進攻彌城,但是器械都在我們這裏,隻能讓他們佯攻,等衛世忠靠近,讓他們馬不停蹄趕來夾擊衛世忠,本來我和沐恩也是這也意思,否則依衛世忠的精明,一見有詐,肯定逃走。”
楊莫羅聽了,便道:“這樣最好,但是糧食還是要征集,我可約束部下,讓他們克製。”
蕭玉郎道:“楊盟主費心,不過既然咱們打著風家的旗號,還須對風氏後人尊重些,免得讓百姓們恥笑。”
楊莫羅嗬嗬一笑道:“老朽失言,風公子勿怪。”
風長生道:“不敢,我不是什麼帝王家,我本是個山村少年,楊盟主不用在意,以後打下滇州,甚至取了天下,我自回山中耕田打獵,這皇位,楊盟主坐了便好。”
說罷,風長生拂袖離去。
沙無義立刻追了出去,仆蘭雪狠狠地瞪了楊莫羅和蕭玉郎一眼,也追了出去。
楊莫羅討了個沒趣,看著蕭玉郎道:“蕭先生,風公子這脾氣可不小。”
蕭玉郎一臉輕鬆,喝了幾口酒道:“年輕人嘛,難免有些脾氣,剛才還凶了我一頓。”
楊莫羅又是嗬嗬一笑,搖頭道:“若我年輕幾十歲,非得跟他打一架。”
蕭玉郎聽了,有些玩味道:“你該慶幸自己老了,否則的話,你可能會被他撕成碎片。”
楊莫羅道:“你有些看不起我。”
蕭玉郎道:“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善良是他最後的底線,若不是心底純良,他將會是世間第一殺神。”
楊莫羅聽了如墜冰窟。
他依稀記得五十年前,他和族人一同隨炎朝大軍征討象國,殺人如麻的景象。
炎朝宗室,風姓大元帥,化身那幾十丈高的巨人,當真是妖魔一樣的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