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樞板著臉道:“我看是胡粥(謅)。”說完徑直往飯廳去了。
蕭玉郎一愣,接著笑了,心道師兄難得這麼詼諧。
飯後顏樞去學堂給學生上課,書院響起朗朗讀書聲。
顏樞對授書教學之事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好在學生不多,基本上是他一人授課。
蕭玉郎與沐恩一個經常出門辦事,一個負責侍奉虞夫子,隻偶爾教學生劍術兵法,每月上不了幾課。
今日蕭玉郎沒有出門。
一則今日開學,學生陸續回到書院,少不得露麵對付一下。
二則昨日之事沒有結果,或許虞夫子今日有什麼差遣。
蕭玉郎待了一個時辰,沒什麼動靜,正在前庭無聊,就見鐵馬莊莊主鐵雲山和副莊主鐵百裏進了書院。
蕭玉郎上前道:“二位可是稀客。”
鐵雲山道:“見過蕭先生。”
鐵百裏則拍了拍手中包裹道:“夫子的狐裘做好了。”
蕭玉郎連連稱好,遂引二人去了後庭小廳見夫子。
鐵百裏是鐵雲山的叔叔,鐵氏出自墨門,自從八年前墨門钜子項問之失蹤之後,墨門一盤散沙,鐵氏便專心經營鐵馬莊,不怎麼過問江湖中事。
後庭小廳中,虞夫子見了狐裘,有些詫異,蕭玉郎便將其來曆道明。
虞夫子指著狐裘道:“這就是禍根啊!”
鐵氏叔侄二人不解其意,虞夫子便讓蕭玉郎將石老三如何惹了狼妖,如何被人要挾,以及儒佛道三門圖謀九龍峽穀等事的來龍去脈全部說了。
鐵雲山道:“沒想到,這麼大的事,竟是這狐皮引起的。”
鐵百裏道:“跟這狐皮有什麼相幹,那三門四院成天的橫行霸道,欺男霸女。可恨他們貪心不足,不計後果。”
虞夫子道:“我那徒孫還在九龍峽穀,等待解救,二位能否伸出援手,老朽不勝感激。”
鐵雲山道:“我們墨門弟子,向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奈何近年來隻做買賣,無力參與江湖中事。”
虞夫子道:“那就當成買賣來做,我們出錢,你們出力,正好貴莊代我書院養馬的資費還沒有付,到時候加幾百兩一並付了,二位看,這樣可好?”
鐵雲山與鐵百裏互相看看,不好拒絕,便同意了。
如此敲定計策和行動時間,二人便告辭離去。
二人走後不久,府衙捕頭張敬遠來到,原來是謝廉差他一早上街打聽孔孟二府動向,完事報了謝廉,又來清風書院報信。
依張敬遠所說,藏雲寺與白水光幾人今日沒有回山裏,還在洪仁書院。
一大早洪仁書院派出去許多信使,去往周邊縣邑的書院佛寺道觀,說是請所有掌院、方丈、觀主來洪仁書院,不知商議什麼事。
虞夫子與蕭玉郎一聽,知道他們要籌劃進攻九龍峽穀之事,俱感到頭疼。
張敬遠雖然在府衙當差,卻是出自太一門,太一門屬於道家外門,當著他的麵不好多說,虞夫子便打發他回府衙複命。
張敬遠告辭離去,待他走後,蕭玉郎道:“這麼看,孔知春他們心意已決,並不把咱們清風書院當回事。”
虞夫子道:“不用管他,沒我的首肯,他們不敢動手,動手之前,他們也須報到府衙縣衙,更何況他們這麼大陣仗,調度起來也不利索,咱們先救人。”
蕭玉郎點頭。
這時虞夫子看到那狐裘,皺著眉頭對蕭玉郎道:“這東西晦氣,我也不用,你拿去吧。”
蕭玉郎正要推辭,忽然想到什麼,便起身拿了狐裘道:“幻春苑的欠賬不少了,那春娘媽媽不給個好臉色,正好拿這個去頂賬。”
“你…”
虞夫子正想發作,蕭玉郎已經帶著狐裘出門,口中唱著歌去了。
他唱的是北朝樂府民歌《幽州馬客吟歌辭》:
“快馬常苦瘦,剿兒常苦貧。
黃禾起羸馬,有錢始作人。”
歌辭樸素直白,歌聲宛轉悠揚。混在朗朗讀書聲中,如此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