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呢,你父親不是真想關你,隻不過當時氣過了頭。”袁淑華抱著楊晨坐在沙發上,略帶責備地看著楊昊,“你還是第一次這麼頂撞他。”
“這一點,兒子認錯。但是——”楊昊抬起眸子,目光認真,“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兒子自認沒有做錯。”
“對,站在你的立場上,你沒有錯,任何一個熱血青年都有義務有責任去保衛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如果我還是北平的學生,我也同樣會走上街頭,拚盡全力去爭取國家的利益。但是,站在你父親的角度上,他同樣是沒有錯的,他的閱曆,已經使他站在一定程度上去思考問題,你捫心自問,他說出來的問題,到底是一時氣話還是真有其事?”
楊昊默然不語,低著頭看著腳,楊景和楊晏也坐在一邊不說話,楊晨也很乖的坐著,並不吵鬧。
“其實這件事情很複雜,並不是強迫北洋政府懲辦所謂的賣國賊,拒絕簽字就能解決的,這中間頂住壓力的,去外交幹涉實施具體事宜的畢竟不是學生……”況且,你們父親,也有自己的野心。袁淑華默默地在心裏說出這句話。
“母親。其實父親的潛意識裏根本就瞧不起學生,對嗎?”楊景的聲音傳來,袁淑華一怔,她的六兒子一向叛逆,不受尋常思想束縛,也異常地敏感,看問題也和別人不同。
“其實父親一直都認為隻有像他那樣的人才能拯救中國,別的沒有權力的人或者權力很小的人根本就做不到,不管別人做了多大的努力,在他眼裏,都會是無用功,是不是?”
“景兒,你父親從沒有過這個意思的。任何有才能的人他都會不吝提拔。”
“母親,我知道父親一向選賢舉能,做事也果斷決絕,但是,我想,父親在潛意識裏就是有這個想法的。”然後,在這次三哥的事情上,爆發了出來。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就是怕母親聽了不開心,也怕三哥不開心。
入夜,袁淑華拿著杯子站在窗前,夜風習習,揚起她耳邊的頭發,她輕輕地抿了口紅酒,恍然間,思緒恍若又搭在了一起。
“在想什麼呢,晚上涼,還開著窗。”楊義從後麵緩緩地抱住她,將頭埋於她的耳際,一股清香飄來,帶著些許紅酒醉人的芬芳。雖說已經上了四十,但是袁淑華半點沒有這個年紀的女人應有的老態,依舊那麼地風華過人,華貴自信。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我在想,你什麼時候能解除老三的禁令。”
楊義微微皺眉,“我怕解除了,他立馬就到北平去了,現在北平的學生亂的很,放他過去,難道我再從監獄裏把他撈出來嗎?”說著,放開她,走上前去關上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