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尾聲(1)(3 / 3)

朱勝利在唾沫橫飛地連比劃帶說,廣勝就在他麵前不停地走動。此刻,他的精神已經分成了兩半,一半在聽朱勝利說話,一半飛到了盛天夜總會。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關凱怎麼樣了?老黑被抓住了嗎?廣勝的心陣陣緊縮。看樣子這事已經驚動了公安部門,下一步將會如何呢?廣勝依稀看到了前景——拘留關凱和老黑,然後展開大規模的調查……廣勝的手心開始出汗。

“廣勝,你老是在我眼前晃蕩什麼?你在聽我說話嗎?”朱勝利說完,瞪眼看著廣勝。

“在聽在聽,”廣勝回過神來,尷尬地搓著臉,傻笑起來,“嗬嗬,這倒好!偷雞不成反倒折了一把米……”

“還他媽笑呢,你說咱們怎麼辦?總不能把前期的投入全扔到大海裏去吧?”朱勝利的臉黃得像泡屎。

“那你說怎麼辦?把韓國人綁架了?你他媽有那個膽量我叫你爺爺。”廣勝不再想盛天的事了,等老七來了再說吧。

“少他媽廢話!惹急了我,你以為我幹不出來?”朱勝利把倆眼弄成了牛睾丸的樣子。

“好好好,你厲害!你連白虎都敢操,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哈哈哈。”

“操他娘的白虎喲……”一聽這個,朱勝利不說話了,指頭掰得哢哢響。

廣勝站起來,繞著屋子轉了幾圈,走過來靠近朱勝利坐下,慢慢說道:“老胡,我是沒有辦法啦,隨他去!”

朱勝利好象不大願意靠著廣勝,皺著眉頭往旁邊移了移:“你這麼說,我就更不管了!反正起訴又起訴不著我。”

廣勝拍著他的肩膀笑了:“嗬嗬,你真他媽好玩兒……就這樣吧!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要辦。”

朱勝利惱怒地站起來,廣勝以為他要走,想起來送送他,朱勝利嗖地閃到一邊,姿勢優美,像西班牙鬥牛士的某個動作。

這是幹什麼?他以為我要跟他親個嘴是嗎?廣勝苦笑一聲:“又惱了……走吧走吧,有事電話聯係。”

“不走!”朱勝利站著不動,“今天我無論如何得‘滾’你個酒喝!”

“我操!我真服你了……”廣勝從褲兜裏摸出五十塊錢拍到他的手裏,“下去隨便買點,哥倆開喝!”

“就這麼點呀?”朱勝利將錢丟到茶幾上,“昨天我從關凱那裏拿回來的一萬塊呢?拿出來,咱們喝點好的!”

廣勝無奈,掀開褥子抽出那遝錢,刷刷地扳了兩下:“老胡,你不知道,這錢有用呢,我要拿它去辦件大事啊。”

朱勝利坐下,反著腦袋乜了廣勝一眼:“辦啥大事?掛馬子?嫖娼?玩兒去吧你。”

廣勝從那遝錢裏拽出兩張遞給朱勝利:“我還有心思幹那個?給,出去買點實惠的,一會咱三個喝個痛快!”

“三個?那個是誰?”朱勝利揣起錢,站起來問廣勝。

“老七,老七呆會兒就來了。”

“操!你讓他來幹什麼?我不願意跟這個雜碎一起喝酒,沒勁!”

“你以為我願意跟他喝呀?我是讓他給我辦事呢。去吧去吧,人家七哥可沒你那麼多毛病,他喜歡跟你喝呢。”

“廣勝,”朱勝利走到門口又站住了,“聽我一就話,凱子那邊出事了,你最好少攙和社會上的那些人。”

“廢話什麼廢話?趕緊去!”廣勝一把將他推出門去。

朱勝利剛走了兩步又折轉回來:“廣勝,老七領著不少人上來了!”

這就來抓我了?!廣勝一楞,一把將朱勝利拽回來,關上門把臉貼到窗戶上。

樓下,老七滿頭大汗地往樓上走,後麵唧唧喳喳跟了四五個人。

廣勝雙目如炬,定定地瞅著這幾個人,走在前麵的那不是統一噴繪的老梁嘛!

廣勝鬆了一口氣,轉身對朱勝利說:“操他媽,嚇了我一大跳!沒事,是來找我要工錢的。”

朱勝利推開廣勝往下看了一眼,納悶道:“要工錢還領那麼多人來?來不及了這是?”

廣勝關緊了房門,拽著朱勝利躲到了廁所:“嘿嘿,咱們給他來個不打聽!老陳哥哥不在家!”

朱勝利一屁股坐在廁所裏一條濕漉漉的凳子上:“就是!管他娘的怎麼著呢,要錢沒有!要命……他找不著!哎喲!怎麼回事這是?”朱勝利猛地從凳子上彈起來,狗咬尾巴一樣,轉圈揪自己的屁股,“全他媽濕了!他娘的,這算怎麼回事嘛……”

廣勝想笑又怕驚動外麵,捧著肚子蹲在了地下,嘿嘿,這小子嚇尿褲子了。

外麵,老七將門擂得山響:“勝哥,勝哥!來親戚了!開門,開門!”

砸了足有十分鍾,裏麵還是沒有動靜。老七嘟囔道:“奇怪,剛才還通過電話呢……對了,可能是讓派出所給叫走了,你們不知道?盛天夜總會出事了,可能是我家老大趕去處理事情去了,各位還是下次再來吧,他現在顧不上你們了。”

那幾個人嘀咕了一氣,好象是在感謝老七的熱心,鬧哄哄地走了。

老七又在外麵按了幾下門鈴,咣地朝門踢了一腳,轉身就走:“真他媽會玩兒!人家一出事,他先顛道兒啦!”

廣勝舒了一口氣,輕輕推了朱勝利一把:“你從後窗看看他們走遠了沒有,走遠了我給老七打電話。”

朱勝利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廣勝苦笑了一聲,操你媽的老七,我是你說的那種人嘛。

朱勝利回來衝廣勝擺擺手:“沒影了。”

廣勝邊往外走,邊撥通了老七的手機。

(七)

“勝哥,你到底在哪裏?”剛撥通老七的手機,老七就在裏麵語無倫次地咋呼起來,“剛才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你就打過來了!你說你不在家等我,到處亂竄什麼?難道你被嚇跑了嗎?現在還不至於吧!要不你就著急,真找你了,你又不見個人影!你說你到底打的什麼譜?笑什麼笑?公安的人可能在找你呐!還有閑心亂出溜!你在哪裏?趕緊來見我!”

“別慌!你在哪裏?”廣勝反問了一句。

“我在你們家後麵的快餐廳門口!”老七好象很不滿意,“我問你在哪裏,你反倒問起我來了,防備我嗎?嘁。”

“我防備你幹什麼?嗬嗬……”廣勝推推朱勝利,讓他到後窗去看看老七在不在那裏。

朱勝利回來衝廣勝點了點頭,廣勝接著問老七:“你剛才說什麼?公安找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老七好象在跺腳:“真他媽笨!哦,不是說你,我是在罵我自己呢……剛才我去你家找你,正巧碰上幾個人打聽你家在哪裏,說是你親戚,來找你辦事的,我他媽也沒有腦子!就領他們去了。剛才我才發現,那幾個年輕的上了一輛警車!操他奶奶的,可能是市局的警察呢……我沒敢走遠,就在這兒等你。你到底在哪裏?記著,這時候千萬別回家!”

廣勝的腦子一陣迷糊,市局的找我幹什麼?我幹了什麼違法的事了嗎?轉頭看看朱勝利,這小子臉色蠟黃,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煤球去。廣勝下意識地推著他進了廁所,壓低聲音對老七說:“七哥,我知道了,你別在那兒站著了,你去雲升餐館等我,我馬上過去。注意旁邊的動靜,別讓人跟著……咳!你就別打聽了,關凱的事我沒參與!好好在那兒等我。”

廣勝說著話,朱勝利就躡手躡腳地靠到後窗,看見老七像條狐狸那樣,縮著脖子退進了快餐廳。

“廣勝,老七是不是又玩腦子?他怎麼進了餐廳?”朱勝利迎著出來的廣勝,戰戰兢兢地說。

“沒事,咱七哥腦子大著呢,”廣勝開始穿衣服,“快餐廳有個後門,他是想從那裏走呢。”

“廣勝,你到底幹了什麼?我怎麼有點害怕?”朱勝利的黃臉逐漸發紫,嘴唇似乎也像發海參那樣膨脹起來。

“你怕什麼?這裏麵沒你什麼事!”廣勝背對著他將五連發掖到腰裏,順手把錢揣進上衣口袋,“走吧,去外麵喝。”

朱勝利一把拉住了廣勝:“等等!就這麼走啊?你不怕公安在哪個地方藏著等你?”

廣勝遲疑了一下,衝朱勝利點點頭:“原來你不膘啊,比我考慮的還周到呢。嗬嗬,那就走後門吧,後麵是個花園,咱們從花園那兒出去……”想了想,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小拖嗎?是這樣,上次你給我設計的那個廣告牌人家給錢了,你能不能到我家裏來拿?哪個?就是韓國人在啤酒城旁邊的那個呀……啊?我操!你都知道了?消息很靈通啊你……嘿嘿,別這麼說,即便是沒掙到錢你不也出力了?我不能讓你白幹活是吧?幹你的活拿你的錢,這是天理,你管我掙沒掙呢。好了,別羅嗦,趕緊過來!記得打個車,我出去辦事正好需要打車,我昨天崴腳脖子了,沒車不方便。來了你就把車停在後花園那裏,我看見車到了就下去找你……快來呀,來晚了票子就沒啦!”

朱勝利捏了捏廣勝的胳膊:“好辦法,讓小拖來接咱們!哎,你真要給他工錢?這是何苦呢?咱們跟誰要錢去?”

廣勝皺著眉頭,抬手揉著有些發酸的鼻子,喃喃地說:“想起這些好兄弟,我心裏就他媽難受……別說了。”

窗簾被風吹得呼扇了兩下,廣勝覺得那條窗簾像一條斑斕的蟒蛇,它似乎要撲過來將他吞齧。

朱勝利走裏走外地嘟囔:“自己還顧不過來呢,管人家?操,給他是情誼,不給是公道!你也太大方了……”

“住口!”廣勝讓他絮叨得難受,抓起沙發上的一個墊子向他扔去,“你他媽就知道錢錢錢!人都快要死了,錢算個屁!”

朱勝利嗖地鑽進廁所:“去你媽的!沒錢你活個雞巴,死了算完!”

廣勝火不打一處來,跳起來追進廁所:“我他媽掐死你個雞巴操的!”雙手緊緊掐住朱勝利的脖子,“要錢還是要命?說!”

朱勝利被掐得像一隻正在上吊的猴子,嘔嘔地說不出話來。

廣勝撒了手,沒趣地笑了:“要命就饒了你……嗬嗬,別害怕,等我死了,遺產全歸你。”

朱勝利緩過勁來,手扒著洗手池嗷嗷地幹嘔起來。

廣勝回頭看看他,想要給他捶捶背,感覺沒勁,搖搖頭走出廁所,頹然倒在了床上。

看來公安這是開始了……廣勝瞪著空洞的雙眼在想,一定是他們抓住了關凱和他的嘍羅,然後一一審問他們。廣勝有這個經驗,一般牙口不好的夥計一進公安局的門就開始尿褲子,為了早點離開那裏,逮什麼說什麼,竹筒倒豆子一般。倒幹淨了以後,人家就開始找人對證,真正犯事的直接就留下吃“二兩半”了。沒事的呢?也不會讓你消停了,隔三差五的提溜你,直到把你折騰成一個空殼,像清水一樣透明這才拉倒……他們肯定是交代了我跟關凱接觸過的一些事情,搞不好還說得雲山霧罩,栩栩如生……我抗他們提溜嗎?答案是否定的,盡管我個人沒有幹什麼違法的事情,但我牽扯過多少內幕呢?不說?可能嗎?我又不是沒進去過,不抖摟幹淨了你就別想囫圇著出那個門!說?我說什麼?我說我找人殺了黃三?!

我真的應該那麼說嗎?廣勝猛然打了一個冷戰,我他媽這是找死呀!

在黃三這件事情上,我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我沒幹什麼呀!我無非就是花錢讓人教訓了他一下,誰知道他竟然死了呢?那麼是誰殺死了他?我?胡四?賣蛤蜊的東北人?都不是?那麼是誰?幽靈?妖精?水?草?空氣?都不是……究竟是誰?是你!是你陳廣勝!真的是我嗎?……越往深處想,廣勝的腦袋越大,最後轟地一聲爆炸了!

朱勝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後窗那裏,他好象看見了什麼,猛撲過來:“趕緊走!小拖打車來了!”

廣勝的魂猛地回到自己身上,一骨碌爬起來,拽著朱勝利衝出門去。

衝到樓梯口那裏,廣勝突然站住了,挺起胸膛走了回來,這個動作令他看起來很悲壯。

他默默地盯著鎖眼看了一會兒,很沉穩地把鑰匙伸進鎖眼裏,慢慢轉了兩下。

陽光肆意地在天地之間飄舞著,蒼白而冰冷,如一把把雪亮的刀子。

“小拖,辛苦你了,哥哥我謝謝你。”坐在出租車裏,廣勝摸了一把小拖幹瘦的臉,笑道。

“勝哥還是那個脾氣,跟我客氣什麼?”小拖從廣勝給他的一千塊錢裏抽出兩張,遞給廣勝,“八百就夠了。”

廣勝又給他推了回去:“拿著,這二百算我給弟弟的嫖娼費,支援戰鬥在一線的光棍同誌,嘿嘿。”

小拖裝好錢,蔫蔫地笑了一聲:“還嫖娼呢,蛋子都要餓癟了。”

“小拖最近沒找個工作啥的?”朱勝利在旁邊問。

“找了,還是跟趙玉明幹,給市政按路燈呢……跟藝術不搭邊兒了這次,唉。”

“那也好啊,有活幹就成。”廣勝安慰他,“你沒看見街上多少瞎逛悠的?”

“咱們還是別說這些了……勝哥,你們這是要去哪兒?沒事我先下車了,我得去工地看看。”

“我們也在忙碌啊,想去即墨找找機會。你到了嗎?那就下車吧,別耽誤工作。”廣勝示意司機停車。

“勝哥,保重啊……”小拖猶豫了一下,甩頭下了車,廣勝隱約看到他的眼裏閃動著一絲淚花。

“廣勝,我想回家。”朱勝利看著小拖走遠了,回頭對廣勝說。

“想當逃兵?”廣勝推了他的腦袋一把,“上次你犯那麼大的錯誤,我還沒來得及收拾你呢。不準走!有事安排你。”

“……”朱勝利像一隻雞突然被人攥住了脖子,臉刷地紅了,“綁架啊。”

雲升餐館的門緊閉著,李老師站在寒風裏四處打量。

不知從哪裏刮來一隻血紅的塑料袋,骨碌骨碌從門口滾過。

(八)

在餐館門口停下車,廣勝四下打量了一番,除了幾輛偶爾駛過的汽車,街上幾乎沒有幾個行人。

一個老人佝僂著腰,腦袋一點一點地望前走,越走越小,小小的影子之外,整個世界顯得如此荒涼,如此老謀深算。

廣勝付好車錢,拽了還在盯著老頭發呆的朱勝利一把,下車衝李老師打了個招呼:“老師站那裏幹嗎?等買賣?”

“還等買賣呢,老師這個小餐館快要倒閉啦!”李老師愁眉苦臉地往裏讓著廣勝,“唉!那個叫老七的又在這裏等你,不知道怎麼了,一進門就硬逼著我出來等著你,凶神惡煞的,一點道理都不講……你說,你怎麼就交往了這麼個人呢?”

“嗬嗬,別管他!他就那樣……”廣勝拉著李老師的手進入餐館,“老七!出來!”

“你怎麼才來?”老七幽靈一樣從旁邊的一個單間裏閃出來,不滿地說,“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

“我怕什麼?怕你強奸了我?”廣勝把他推進屋裏,回頭對李老師說,“整點好的,我跟七哥好好喝點。”

“還他媽喝呀?不喝了,不喝了!”老七衝李老師揮揮手,“你出去!站門口長點眼生,有穿警服的趕緊報告!”

“怎麼了廣勝?”李老師有些緊張,顫著嗓子問,“你們是不是犯了什麼事?要是真那樣,你們可千萬別在我這裏了,你老師幹點小生意不容易,萬一你們在這裏鬧事,我可惹不起這個麻煩……”

“沒什麼,是別人的事,我們在這裏幫忙拿個主意。你就照老七說的辦,呆會兒我們就走。”

“廣勝,我沒有別的意思,”李老師換了一種非常柔和的口氣,“老師真的轉不動了,你看這位七哥欠我的帳?”

廣勝笑了笑:“好嘛,又轉不動了……多少錢?”

老七神情曖昧地瞥了廣勝一眼,啪地一拍桌子:“那點錢還叫錢嗎?你怎麼還讓勝哥付帳?滾出去!老子……”

“老子在城裏吃館子都不花錢呢!”朱勝利接口嚷道。

“我可沒那麼說,”老七偷偷掃了廣勝一眼,“那是電影上說的。”

李老師拿著一個帳單回來了:“廣勝,你看看,這不?兩千多呢。”

廣勝從口袋裏拿出兩千,抬手遞給李老師:“就給你兩千,零頭就算了,我最近也困難。”

李老師的臉像突然盛開的鮮花:“好好!兩千就夠了!我的親孩子喲……”

“你出去吧,有事趕緊過來說一聲。”廣勝站起來想推他出去,想了想又沒好意思伸手,尷尬地站在那裏。

“出去!你他媽拿了錢還不趕緊滾蛋?在那兒裝什麼爹?出去!”老七一腳踹關了門。

廣勝坐回來,給老七點上一根煙,沉聲問:“盛天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七說話像在放連珠炮:“今天一大早我還在睡覺呢,春明他們就跑我家去了,這幫小子嚇得像他媽吃了槍子的兔子,站在那兒一個勁地哆嗦!我就問,什麼事這麼慌張?春明哭著說,老黑好象在外麵等了凱子一夜,就等著他出來好幹挺了他的呐!結果,天放亮的時候,凱子跟小韓他們下樓想回家睡覺,剛打開車門還沒等上車呢,老黑就衝過來用一把手槍頂著他的頭摟了機子!也他媽巧得狠,槍沒響!凱子還在愣神呢,老黑就丟下槍,從懷裏抽出一把砍刀把他砍翻了!凱子躺在地下想掏槍,沒等掏出來臉上又挨了一下,當場就癱那兒了!小韓反應過來,上去就跟老黑拚起來了,老黑這小子還真是條漢子,把小韓也砍倒了!大壯他們也是些小蛋子貨,害怕挨刀,撒腿沒影了……樓上的幾個弟兄一看不好,拿著消防斧就衝了下來,老黑還在那裏沒命地砍凱子呢,就被他們一斧頭砍倒了!聽說膀子給卸掉了,就他媽連著一根筋……老黑搭拉著胳膊跳起來想跑,結果被衝下來的彬彬用獵槍把腦袋打碎了,現在死活不知。後來彬彬他們把凱子抬到車上想送醫院,凱子倒是很冷靜,怕公安去醫院調查,讓車往滄口醫院開,你想想能行嗎?開了幾步遠,凱子就不行了,直他媽翻白眼!他們幹脆就把他送到了中心醫院,然後個人竄個人的,都他媽顛道兒啦!”

“那麼老黑呢?!”廣勝聽得心陣陣發緊,腿也像活塞那樣簌簌地抖個不停。

“不知道,好象也被人送去了醫院,”老七喘了一口氣,心有餘悸,“估計是死了。”

單間裏鴉雀無聲,風吹打著窗台上的一棵君子蘭,發出刷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