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死的?”傅舜華淡淡開口,看向太後,蕭明姝看起來已經沒什麼所謂了的樣子。
先皇後是蕭啟的女兒,太後蕭明姝的侄女,當年蕭家權勢滔天,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先皇後在宮裏隻怕是遊魚得水,想要過什麼樣的日子沒有。
可就是這樣一個正值妙齡的女子不到三十便香消玉殞,對外的說法是病逝,陛下對先皇後深情厚誼故而多年不曾立後,在坊間也是一段佳話,傅舜華未入宮之前也是聽過的。
“看不出來宸妃對皇帝也有情分啊……皇帝不該有弱點的,芷兒當年一片赤忱待他,為他懷了三次孩子,一次都沒能生下來,哈哈哈……皇帝一心提防蕭家,怎麼會容許自己的女人生下有蕭家血脈的孩子。”
說著蕭明姝便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腳步虛浮地扶著椅子扶手,朝著一側的燭台走過去。
現在還是白日裏,殿中昏暗卻沒有點燈燭,“事實證明陛下的提防沒有錯。”
傅舜華依舊淡淡,即便是楚乾設局讓蕭家反了,但倘若蕭家沒有野心,自然就不會出現如今的局麵,不過是權力博弈罷了,一將功成萬骨枯,在這風雲詭譎的朝堂每次權利演變更迭死去的人亦是不知凡幾,並不是蕭家人的命才是命。
“你倒是通透,芷兒若是有你一半的淡然,說不得也能活到今日。”
蕭明姝似乎徹底恢複了正常,不知從何處掏出了火折子,將燭台點亮了,殿中霎時間明亮不少,“她啊,一麵想搬著蕭家,一麵又想幫著皇帝,一來二去總是夾在中間,當年不止陛下心狠,連哥哥也容不下她。”
蕭明姝邊說邊走,又往另一個燭台而去,絮絮叨叨的話語柔和了許多,仿佛回到了從前似的,“哀家還是喜歡亮一些,芷兒宮裏走水的那一晚哀家方才得知她又懷上了第四個孩子,她是個傻的,總妄想著能和皇帝有個孩子,還盼著隔日給皇帝個驚喜,宸妃,你說芷兒宮裏走水是天意還是人為?”
“終究是舊事了,太後娘娘何必掛懷,或許天意有之人心也難測呢。”
傅舜華估摸著常樂應當也快帶人過來了,想讓太後再說些有用的東西。
“哈哈哈哈哈……”太後狀似又瘋魔了繞入了內殿之中,又將那些燭台一一給點亮了,“宸妃真是夠謹慎的,四下也無旁人,你裝個什麼勁!哀家瞧著你比芷兒也聰明不了多少,都要死在他手裏,哈哈哈哈哈哈……孤家寡人,楚乾你一輩子注定了不配有什麼人真心相待!”
太後看著像是真瘋了,一手拿著燭台,一手扯著紗簾帳縵,嘴裏咿咿呀呀唱起了詞。
傅舜華臉色凝重,這老妖婆難不成是想火燒慈寧宮,外頭那些人又不是死的。
傅舜華正疑惑間,便聽見外頭急促的腳步聲,。
“哀家年輕時最是喜歡看狸貓換太子的戲,老了老了是再也看不著了!”
說罷蕭明姝便點起燃了紗簾,傅舜華暗罵一聲,這老妖婆可別現在死啊,火苗就咻一下竄得老高,傅舜華快步過去要把太後拉出來,殿外的人卻已經到了,為首的人真是楚乾。
傅舜華來不及靠近蕭明姝便被楚乾一把拉進了懷裏,楚乾狠狠地抱緊了她,楚乾身後不斷湧入著宮人,傅舜華背後是太後最後的咒罵,“楚乾你個畜生!不得好死!”
不知時不時幻覺,傅舜華在一片嘈雜之中聽見了一聲悶響,人回魂時已經被楚乾拉到了門外。
慈寧宮的大火終究是沒燒起來,傅舜華方才也沒聽錯,太後撞柱而亡。
楚乾默默看著進出的宮人,麵沉如水,大抵連他也沒料到太後竟然如此決絕。
半晌之後,楚乾握著傅舜華的手,輕輕捏了捏,側頭注視著傅舜華,開口道,“她與你說什麼了?”楚乾麵對傅舜華時總是溫和的,就如同現在,哪怕心底藏了許多情緒,看向她時還是露出了個皮笑肉不笑的滑稽表情。
楚乾的雙眸如同夜色一樣深,傅舜華看不到底,楚乾這樣注視著她時,她是從未有過的害怕,通體一片冰涼,“陛下相信臣妾嗎?”
有些事情隻不過在一念之間而已,“陛下若信,太後便什麼也不曾對臣妾說,陛下若不信,太後便什麼都說了,臣妾辯無可辯。”
楚乾對著眼前的人總是無法狠下心來,她總有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
對視須臾,楚乾開口道,“回宮吧。”
見二人要走,常樂連忙上前,“陛下,太後娘娘……”
“太後自今日起在宮中避世修行!”楚乾聲音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