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椒房日影(2 / 3)

王淑儀領著兒子走下了鹿台,鮫皇把目光投向了懷抱幼子的大女兒。

“興寧,鬱兒是不是已經快五歲了,也到了該入學的年紀了。既然六皇子回來了,我看就跟著子固一起在國子監上學好了。”

“阿鬱性情頑劣,又體弱多病,女兒想著還是在公主府給他找幾個私塾老師。”興寧低頭道,“不敢勞父皇操心。”

“你不要忘了你的駙馬是雲夢侯,他雖然與我們同出一族,但與諸皇子也是除了五服。”鮫皇盯著女兒道,“你是鮫國唯一的長公主,但也隻能是長公主。”

“是,女兒明白。”

“今年的壽宴交給你負責,你看賓客的名單什麼時候交給寡人過目?”

“名冊早就已經擬好,可是南海王那邊……”興寧欲言又止,“崔家至今也未審出他陷害太子的實據,畫妖又是起於他的府上。”

“很好,我相信你和你哥哥不一樣,不會像對待昭成王一樣,捕風捉影,罔害人命。”

說起昭成王,鮫皇仿佛想起了什麼,他看向台下,蘭君溪梳著雲朵髻,頭戴五鈿,身著翟衣坐在台下。

“宥元嫁到千代七年,一無所出,我快七十歲了,竟才感到膝下空虛,”年老的君主長歎了一聲,“既然沒有什麼大罪,那就讓南海王先出來吧……”

他話音未落,內監就帶著一疊文冊急匆匆的趕了進來,鮫皇接過文冊,隻看了幾行便吐出了一口鮮血,女樂的腰鼓,舞姬的發鈴,外界的聲音在他耳邊歡快的交織、撞擊,又漸漸歸於沉寂。

安陵王的車駕抵達海都山外的皇陵時,蘇淇奧早已等待多時,隻是他已換下來時的圓領胡袍,直裾深衣,玉帶束發,在陽光照射下倒讓安陵王恍然覺得有些眼熟。

“小人已經拿回我投資的本錢,要回家鄉去了,特此來向安陵王辭行。”蘇淇奧拱手道,“從此山高路遠,再無回見之日了。”

“天狐大公子,若不是紫煙替你捉住了驚鴻觀道長的把柄,恐怕你現在還在那觀內虛度光陰呢。”安陵王笑了笑,“隻是我不明白,你是天狐女皇的愛子,卻為何一定要牽涉到鮫國的事務中來。”

“說來慚愧,我雖為女皇愛子,卻連自己的生身之父都不知曉,弟妹們都已長成,母皇未立儲君,以後西京的皇宮。有沒有我的容身之處還難說。”蘇淇奧望著眼前的巍峨皇陵,“天狐重視名分,殿下若生在我們家,恐怕是無法為出身家妓的生母修建如此奢華的陵墓。”

\"熊虧夢吉,金萼相輝。怨蕭史之巧計,痛嫦娥之不追。”安陵王望向陵墓上閃閃發光的銘文,“我母親生下我就去世了,短短二十載的人生就濃縮成這樣一篇數百字的銘文,人的生命何其脆弱,即便有一點單薄的神血,又能得到什麼?通過損耗自己的壽命換取一點不足以改變世界的法力?”

“其實這世上還有很多人,死了不過荒草埋沒,什麼也得不到。”蘇淇奧道,“時光是永恒的,即便貴為神君也隻是過客。”

“我欠了大公子一個人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上?”安陵王點燃了墓前的安息香,“隻是,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指證南海王覬覦皇位?還要把你的朋友也牽扯進來。他是皇長孫,也是天帝甥。”

“世子雖身在天宮,卻始終對自己父母的往事難以釋懷,他此來海都,就是想見到鮫皇,可是我們都知道,從拒絕他上玉牒的那一刻起,鮫皇就已經打算將這個伏羲氏的外孫排除在自己的繼承人之外。”蘇淇奧拈起地上的香灰,“趙端頤至今都沒查到崔家所謂構陷太子的證據,這就說明鮫皇不想給太子翻案。而我的這位朋友又過於固執,不讓他見到鮫皇他是不會甘心的。倒不如讓鮫皇有不得不見他的理由。”

“但是公子這麼做實在是不利於自己的名聲。”

蘇淇奧輕笑道:“我從小喜歡鬥雞走狗,長大後開設賭場,投資青樓,以鮫國人的衡量標準來看,早已沒有什麼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