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猷裏,這是驚鴻觀的景暉道長,在趙端頤審完南海王的案子之前,你就住在這裏吧。”
少年謝過恩典,又問:“泠……令葵藥郎,什麼時候會出來?”
“他?”興寧轉過頭,她頭上的金鳳雀釵在額前垂下寶石步搖,寶石的光芒和日光交彙在一起,模糊了神態,“難為你記掛,他雖受了些皮外傷,趙端頤已命醫生為他診治,想來不會再動用刑罰,他手上有太子的巫蠱,此事一了便可出來。”
少年歎息了一聲。
“長公主想要為太子翻案的心情可以理解,父要子亡,君要臣死,太子就算活過來,恐怕也未必能洗刷冤屈。依在下看,與其執著於舊人,不如憐取眼前人。”
他話中有話,而興寧隻當做沒聽到,頭也不回的向門口的車駕走去了。
少年轉過身,景暉引領著他走過院內的小橋流水,來到一座紅色的三角小樓麵前。
“伯公子,你就住在這裏吧。”景暉冷漠的說道,“我雖與長公主交好,驚鴻觀也隻是一座沒有越製度的道觀,比不得北裏坊的溫柔鄉,更趕不上諸位妃主的府邸。”
蘇淇奧笑了笑:“道長,我想問一問,您是否還記得十九年前從天狐來的一位女學生?”
“驚鴻觀事務繁雜,除非是諸位妃主親臨,有些事情我都交給徒弟去做,哪裏有空記得這些陳年往事。”
“可你卻能記得血嬰蠱的煉就之法,她可是你的第一個實驗對象,這難道不算是她的一件奇功?”
“你是……”景暉的眼前浮現出一張高鼻深目,黑目雪膚的麵龐,“你怎麼知道?我連她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你又是從何得知?”
“她是天狐前法皇蘇徹的女兒,而我是她的外甥,如今天狐女皇的長子蘇淇奧。”
蘇淇奧話音剛落,紫煙已從神像背後走出,笑意盈盈的走到他身邊。
“公子,我沒有騙你吧,景暉道長雖然與長公主交好,可她卻暗藏了很多秘密。”
原來昨夜的一切都不是夢,而是故意設下的圈套。
景暉強作鎮定,顫栗著聲音說道:“你是想要為天狐皇女複仇?”
“複仇?我想要的可不是這些,況且我的阿姨人都已經死了,聖骨歸黃土,愛恨嗔癡早就沒有任何意義。”蘇淇奧笑了笑,“你的血嬰蠱,紫煙已在安陵王府全數找出,如若泄露,你們謝氏就是滅族之罪。”
“你要檢舉就衝我一人,不必拿家族來要挾我。”
“你恨鮫後害死了你的兒子,更恨鄭夫人奪去了你的恩寵,”蘇淇奧笑了笑,“人生終有一死,但要死的值得。”
“值得?”
“我要你以死告發南海王覬覦皇位,與廢太子遺孤私相授受,妄圖利用皇孫謀害聖上。”
句芒從鮫國飛回忘川的時候已是日落時分,臨近玄鴉堡時,句芒身上巨大的翅膀遮蔽了窗戶,突然降臨的黑暗驚動了正在度化凶靈的蘇雲悠,他不得不終止儀式。
“蘭君溪沒有聽從你的勸解。我跟隨她到了海都,看見蘇淇奧進了一座道觀。”句芒笑了笑,“看來,他暫時性命無虞。”
\"我知道了。你先去接引亡靈吧。”
句芒撲閃著翅膀飛走了,蘇雲悠站起身,走到隔壁客房敲了敲門。
“句芒已經探測出了蘇淇奧的蹤跡,他在一座道觀,你可以回去告訴蘇雪敀了。”蘇雲悠道,“至於青鸞衛,我會視情況而定。”
沈繪打開門,不過臉上並無喜悅的神色。
“驚鴻觀?”
“我沒去過什麼道觀,更搞不清楚什麼驚鴻、驚雀的。”
“其實,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那就別說了,你快點回天狐吧。”蘇雲悠轉過身,“如果蕭白楊的情報無誤,那麼白帝餘孽會在海都,西京同時造事。你留在這裏隻會給我們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