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龍子鳳孫(1 / 3)

蘇淇奧麵前停著一輛紅鬃龍馬所駕的赤罽軿車,雲颭畫轅,轂塗金箔,青帷流動如煙霞。

“興寧長公主,在下一介商人,不敢勞動貴主移步,有什麼事就在此處說吧。”

帷幕內傳出一個婦人的笑聲:“我的親衛還沒有說話,你一介商人,怎麼篤定這裏麵坐的是本公主,而不是其他皇子呢?”

“小人不才,去千代侯國時,曾有幸見到過宥元公主的法駕。油畫軿車,左右騑,駕三馬。而我麵前則是赤罽軿車,按製隻有長公主才有資格乘坐。”

“我聽說你與南海王府有些貿易往來,那名叫薛紫煙的外宅寵姬也是你介紹給他的。”興寧淡然道, “小郎君該如何稱呼?”

“公主叫我伯猷裏就好了。”

“好奇怪的名字,這是天狐的語言吧?”

“我母親來自天狐,她和我父親相遇在一座紅色的私墅,才給我起這個名字的。”

“原來是天狐人,怪不得交遊廣闊,”興寧笑道,“南海王是我父皇的愛子,即便關押在宗正寺,也有不少人牽掛,隻不過這案子馬上就要交給右相親審,所以這宗正寺你和你朋友還是少來的好。”

蘇淇奧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小人糊塗,不知長公主說的是哪位朋友?”

“洛神之子,天帝之甥。吾兄世子,鮫皇元孫。”

“長公主果然在忘川安排了眼線,就連蘭泠私服易容來海都的事情都知道。”蘇淇奧心下一沉,臉色卻依舊不改,“長公主這麼關心你的侄子,怎麼不將他接回海都呢?”

“一國內政,尚且波瀾詭譎,大國外交,為了保全自身免不了要有手段。”興寧的聲音低沉下去,“我皇兄的冤名一日不洗刷,他就依舊是罪人之子,無緣鮫國皇位。”

“原來龍子鳳孫之間,有沒有親情眷顧的價值,都是看與皇位的遠近。”蘇淇奧冷笑道,“可我與世子之間也不過點頭之交,我左右不了他的選擇,何況世子看似乖順,卻為人執拗,常常出其不意。長公主若是真的想翻案,何不與他當麵對談,在這裏虛張聲勢恐嚇一個異國白丁,就是皇女所為嗎?”

“能來鮫國做奇珍異獸,酒肆青樓的生意,小郎君也是萬貫家財,不是什麼陋室君子。”

車內傳出一個小孩的抱怨聲:“阿娘,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驚鴻觀啊?說好上完香就讓我去和小貓玩的。”

“鬱兒,別急,就快了。”

長公主哄完小孩,一位侍女捧著數十匹龍鯉紋的錦布從車後走出。

“我走的匆忙,這些鮫綃,是鮫國後宮的貢品,市麵並不流通,我已讓宮婢用龍涎香熏染,還望郎君笑納。隻要郎君能夠說服世子,不插手南海王的案子,你在海都虧本的投資,我會一並奉還。”

長公主的車駕走遠了,蘇淇奧才看見阿諾從北裏坊的方向急奔而來:“大公子,安陵王的人帶走了紫煙姑娘和令葵大夫。”

海都皇城的西邊,有一座銅環裝飾著狻猊的大門,麵色焦急的仆從在門口敲了許久,一位身著火雲紋青色暗綺袍的男子才在絲竹琴弦官的樂曲中姍姍來遲。

“右相派我來送鮫皇壽宴的名冊,望內史呈給安陵王過目。”

男子接過名冊,淡淡掃了一眼,點頭道:“我先收下了,安陵王正在招待遠道而來的貴客,你先回去吧。”

說畢,男子便關上了朱漆銅環的大門,拐過院內流水潺潺的小溪,踏上拱橋向王府正中央的高台走去。

金冠紫袍的郡王坐在高台的長桌主座上,正與左右姬妾嬉笑,他一見男子,便端起酒杯道: “王暘,你又遲到了。自從你當上了東曹掾,主管二千石長吏遷除事,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王暘行了拜禮道:“安陵王說笑了,後生有今日全賴顧太尉的提拔,剛剛是趙右相的仆從來了,在下不得以周旋一下。”

“哼,他來做什麼?多半是見三皇兄被關在宗正寺,才想起來儲位未定,來投靠本王了。”

王暘的目光落在前來敬酒的美人,美人眉目瀲灩,頭梳十字髻,身著交領半袖襦裙,乍看與王府姬妾無異,唯獨眼角有一枚梅花形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