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柔春兒失芳跡 靈小雪布妙語(1 / 3)

秋月來到後院,屋裏燈沒亮,她在門口喊了兩聲大姐,順手拉開門燈,進屋把屋裏的燈也順手打開,朝春兒床上一看,心裏咯噔一下。大姐她?

秋月急忙跑出屋。

大姐,大姐......秋月在院裏急促喊了幾聲。

空蕩蕩的院子裏沒有春兒的回應。

大姐,大姐......秋月的喊聲蓄滿泣音。

小雪幾個在前院聽到秋月悲戚的喊聲,筷子一扔,跑了過來。

“大姐呢?”小雪一把抓住秋月。

“大姐她——她——”秋月話沒說完,淚已滿麵。

小雪撒開秋月衝進屋去。

屋裏沉得可拍。春兒床上,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姊妹幾個的床鋪也都收拾的整整齊齊。

大姐!小雪鼻尖兒一酸,雙眼噙滿了淚。

天嬌腳跟腳跑進屋,一看眼前的光景,頭轟得一下,兩腿一軟,癱在地上。

大姐,大姐——小雪跑出屋,拉著秋月找遍了整個後院。

大......秋月還要喊,小雪一把捂住她的嘴,低聲說:“別喊了,讓牆西麵的客人聽去了亂猜思”說完,拉著秋月進了屋。

屋裏,天嬌麵蠟色土,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門外。小雪見狀,忙攙住她的胳膊:“娘,您怎麼了?您沒事吧?”天嬌抬手把小雪撥弄一邊,兀自直勾勾地盯著門外。小雪關了門燈,又走過來攙住天嬌:“娘,您千萬別太急了,大姐她心裏窩囊,出去走走了,一會兒就回來。您快起來,坐凳子上。您這老寒腿寒腰的,經不住這冰涼地。您要不放心,咱就分頭找找,您和絕兒去雲莊姥娘家,我和秋月去木生那裏看看。您老這麼坐著,也不是個法呀!”

“唉!”天嬌一拍地,“我咋養了這麼個不爭氣的軟骨頭,作孽啊!這黑燈瞎火的,上哪兒去找?死妮子,隨她去好了。死了是她命短,我也省心了!”

“娘,您說哪去了。大姐她可是您的心頭肉,您當真就這麼咒弄她?我扶您起來吧。”小雪說著向秋月絕兒遞了遞眼色。秋月絕兒忙攙住天嬌的另一隻胳膊。秋月忍著淚說:“娘,二姐說的是,大姐她出去散散心了。一會兒就回來了。您快起來吧!”

天嬌看看眼前的三個閨女,歎口長氣,就勢站起來。

春兒的事一直瞞著大個,可到了這份上,怎麼能再瞞下去?天嬌讓絕兒把大個喊進家裏,把春兒的事從頭到尾給他說了一遍。大個嗐了一聲,兩手一抱頭,蹲在了地上。

天嬌哀歎一聲,直覺的魂魄都出了竅,脖子上有把鬼斧刀要索她的命。她一點兒主意也沒了,對小雪說:“你看著咋辦妥就咋辦吧。我這會兒骨頭架都散了,就指望你了。”

“那咱就分頭找找去吧。”小雪說,“爹,您去前麵繼續守攤子,客人有點啥事,沒個拿主意的咋行?再說大姐的事,眼前還沒個準頭,都這麼幹耗著也沒用。俺幾個去找找她,真找不到再說。”

小雪拉著秋月出了後門。漆黑的夜空浸透了墨汁似讓人生出些許恐懼。夜風冷嗖嗖的。秋月一出門便打了幾個寒噤。丘地低窪,北麵是她家的楊樹林,南麵是趙建的百畝魚塘,霧氣沉重,濕濕漉漉。趙建的魚塘隔不遠立著一盞燈,霧氣中的燈光幽暗昏蒙,四周的景物似有似隱,遠遠看去,影影綽綽,很容易讓人產生種種離奇的幻覺。秋月覺得滿眼都是形狀怪異的幽靈。她靠緊小雪,牢牢抱住小雪的胳膊。

心裏緊張,腳下便生了風,姐倆很快到了木生的鋪子。

夜深天籟,沒有燈火,村子裏一片幽寂。在鋪子門口,秋月才鬆開小雪。姐倆在門口傾耳聽了聽,又走到窗前細聽了一會兒。

春兒沒在這裏,也不可能在這裏。小雪非常明白這點。盡管春兒跟木生的心思全家人都看得出,但她決不會在這一刻出現在木生麵前,她姐妹最看重名節。小雪所以走這一趟,也隻是抱著一絲僥幸而已。

“走吧,走前麵的大路。”小雪壓低聲。

“不敲門問問嗎?”秋月有些猶豫。

小雪沒回她,秋月也沒再多問。

走大道,秋月沒有了來時的那種恐懼。大道上有路燈,出村就是趙建的養殖場。場內燈火通宵,還有輪流守夜的青壯雇工。

姐倆並肩走過畜牧地,穿過養雞房,來到了魚塘。魚塘直連她們家的梧桐林,過了梧桐林就到客棧了。

正走著,秋月忽然喊了聲大姐,走在前麵的小雪一個激靈,怔在了地上。她回過頭,驚問:“你剛才喊啥?大姐。你看見她啦?在哪兒?”小雪四下掃尋,沒看到一個人影。

秋月收住腳,直愣愣地盯著不遠處的一根電線杆。就在那根線杆旁,她看到一個影子倏忽一閃,很像她大姐。

小雪循著秋月的視線看過去,除了那些幽幽晃晃的線杆,她什麼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