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衝進了豬圈,真的拔了一顆豬牙懟進了老仁丹父親的嘴裏。
當晚,老仁丹的父親被拔了牙的半張臉就腫了。老仁丹的母親到處求人,但是村裏的人都表示愛莫能助。
老仁丹的父親掙紮著在自己妻子的悲哭中,又熬了兩天。最後,他還是頂著一張腫得赤紅的臉,死掉了。
老仁丹的母親把丈夫口中那枚豬牙摳了出來,洗了又洗。
終於,她等了二十多年後找到了一個機會,把這顆豬牙做成了對村會計撞煞用的“殃”。
但是這些事情她從未對自己的女兒老仁丹提起過,這次老仁丹若是能學會「退煞咒」,那也是她能教女兒的最後一樣本事了。
老仁丹看著自己的母親雖然在出神,但是她的手卻在桌子上捏緊了。老仁丹知道,自己的母親又開始想事了,她不敢打擾,便撿了撿要洗的髒衣服,拿了盆子向河邊走去。
村裏也有公共的自來水管,但是老仁丹能感覺出來村裏的人不太願意她去那裏洗衣服。她也不想自討沒趣,所以一般都是跑到河邊去洗。
可就當她走到靠近河邊的密林時,她發現前麵有人正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出於本能,老仁丹蹲了下來。
隨後,她聽見一聲重物入水的“噗通”聲。待那人疾步奔離時,老仁丹看清了他的臉——是誌剛!
老仁丹蹲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發現誌剛的確不再回來了。於是她才緩緩站起身,繼續朝著河邊走去。
剛才誌剛拋物的水麵一片寂靜,老仁丹看不出他丟了什麼,她隻看見潺潺的流水依舊清澈。
於是老仁丹也沒多想,她挑了一件輕薄的衣服開始過水。
就在她回身朝木盆裏掏皂粉的同時,一個球狀的物體開始逆流而上向著老仁丹漂來。
等老仁丹再次麵向河水時,她沒有看到自己在河水中的倒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顆睜著渾白色雙目的山羊頭顱。
那顆羊頭在與老仁丹對視的一瞬間冒出了水麵,它對著愣住的老仁丹迅速地打了一個嗝。
老仁丹沒有聞到這個嗝有什麼氣味,但是她確實感覺到了一些粉塵似的東西湧進了她的鼻腔。由於身體的本能反應,老仁丹打了一個噴嚏。
像是終於完成了使命,那羊頭瞑目般隨著流水向後一翻,便滾動著順著河流沉了下去。
老仁丹見狀也沒了繼續洗衣服的心情,不管這個狀況是不是自己母親所起的那個煞應有的程序,她都覺得自己應該把這個事情告訴母親。
等老仁丹走回家時,發現雜貨鋪的老板和村會計的兒子誌剛已經坐在屋裏了,看樣子他們正在和母親商議給父親重修墳頭的事。
見老仁丹慌慌張張地撞開了門,屋裏的三人嚇了一跳,隨後老仁丹的母親抹了把眼淚,關切地問道:
“怎麼了?怎麼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遇到了什麼事情了?”
老仁丹咽了口唾沫,潤了潤有些發澀的嗓子,開口道:
“我···我不舒服。”
她話音剛落,誌剛便失手打碎了老仁丹家為數不多的茶杯,而雜貨鋪的老板更是瞪大了眼睛。
老仁丹也嚇了一跳,她慌忙捂住了嘴,她剛才分明聽到從她口中發出的,是一個青年男人溫厚的嗓音。
隻有老仁丹的母親嚎出了比先前更大的哭聲。隨後,那雜貨鋪老板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子,緩緩開口道:
“哎呀,我說秀文,你家娃被她爹給附身啦?!”
聽到雜貨鋪老板的話,誌剛正準備撿拾碎陶片的手停了下來。
他已經聽雜貨鋪老板大致講過了自己家與老仁丹家的恩怨,此時又聽見雜貨鋪老板的話,他不禁開始手抖起來。
老仁丹沒敢再說話,她望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希望得到進一步的指示。但老仁丹的母親隻是哭,並沒有打算看她一眼的意思。
沒辦法,老仁丹環視一圈屋裏神態各異的三人。她心一橫,把眼一閉,咬著牙倒在了地上,裝作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