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娘立馬就會意了,她上前架住老仁丹的母親,也開口勸道:
“是啊,秀文妹子,你先回去緩一緩,但畢竟人死不能複生,還是要多向前看。”
老仁丹被他們的對話搞得莫名其妙,不過白得了一把糖是她意料之外的,她看了眼自己的母親,發現她也沒製止自己收下糖果。
老仁丹的母親心裏卻暗暗朝眾人唾棄著,不過她臉上還是表現出一種因過度傷心而造成的虛弱,她吸了吸鼻涕,微微點頭道:
“那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隻是重新俢墳要挑個好日子才好。”
“這你放心,姐。雖說咱們不能搞封建迷信這一套,但是這也算是一種人文關懷!我們挑今年最好的日子!”
誌剛見老仁丹的母親如此容易打發,便立馬拍著胸脯保證道。
老仁丹的母親點了點頭,拉著老仁丹步履蹣跚地朝家裏走去。二人好不容易挪著步子回了家,老仁丹的母親立馬關門大罵道:
“呸!我以為多好的人呢,到頭來還是兩麵派!”
老仁丹習慣了母親的情緒轉變,她在心裏暗暗道:
「你也是個兩麵派。」
但她沒敢表露出來,隻是一撇嘴角,悶聲道:
“他們什麼意思啊?還有你答應他們重修爹的墳就完了?那解煞的事還做不做了?”
“呸,什麼意思?意思就是他們隻願意出一把糖就把我們打發了唄,在他們眼裏,我們可不算人民!
哼,我讓他們分羊!他們隻要敢吃,全部都遭殃!
你那退煞咒可有得顯擺了。”
老仁丹慢慢咂摸過味兒來,她低聲說:
“那羊真在村會計那兒?那雜貨鋪老板已經收了誌剛的好處了是不是?所以他之前義憤填膺的,隻是為了借著我們去討羊?”
“哼,你以為呢?那山羊隻是為了把那撞煞的“殃”種到村會計身上,種完“殃”了它自然會回到“殃基”的所在處。
那會計肯定是跟著山羊到了你爹墳頭,他把死羊身子拖走了。”
老仁丹聽著自己母親說完,突然想到了昨天夜裏那個披著雨衣的瘦弱人影。現在想想,那人的體型真的跟村會計很像。
“那他不害怕麼?那羊都死了,還死得那麼怪,他也敢吃?”
老仁丹心裏愕然,不解道。
但是老仁丹的母親不以為意,她嗤笑一聲,嘖嘖道:
“他不敢吃他還不敢賣?他那種人,隻會怕自己得不到!
況且就憑他那樣子,直到死也不會說出那羊的古怪之處了,隻可惜你爹死得時候,比他還痛苦些···”
老仁丹的母親說著,眼神開始暗淡下來。
原來當年,村會計見老仁丹的父母還年輕,不太經事,又是讀書人,所以沒少欺負他們。老仁丹的父母為求保命,已經把能給的都給了,就這樣,還是被趕去住了牛棚。
後來村會計見老仁丹父母家已經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就打起了老仁丹父親嘴裏那顆金牙的主意。
本來老仁丹的父親也沒想留這顆金牙,但他是預備著自己妻子生產時再撬下來換花銷的,眼下村會計逼得緊,他隻好跪地求饒。
“算我求求你了,眼下我們家真是一點兒值錢的都沒有了,我老婆已經有了孩子,還指望著用它養家呢,您就高抬貴手吧。”
哪知,那村會計見自己被拒,二話不說就給老仁丹的父親扣了頂高帽,他揪著老仁丹父親的頭發,不顧老仁丹母親的哭喊,把老仁丹的父親拉到了街上。
當時村子裏與外界溝通不是特別方便,很多事村民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時就有人勸村會計說:
“你還沒從他身上撈夠啊?你真把他牙拔了他怎麼吃飯呢,算了吧···”
但是越有人勸,那村會計還越激動了,他大罵勸阻他的人是“創建美好新世界的絆腳石”,還指著老仁丹的父親大言不慚地說:
“他是我們不思上進的敵人,對於敵人,給他換顆豬牙也是夠用的嘛!”
於是,村會計真的用一把老虎鉗當街拔掉了老仁丹父親嘴裏那顆金牙。如此他還不盡興,村會計嚷著自己非要說到做到。